两日后,黄昏,登云楼。郭台洺站在窗口,望着远方红霞落日,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吱呀一声,房门轻轻被推开。郭台洺转身望去,原本难掩喜悦的面孔,突然脸色一变:“是你?”
“嗯?郭台洺?你怎会在此?”
一听这话,郭台洺一展折扇冷笑道:“花倾筱,这话应该是郭某问你才是!”
进来之人,正是花倾筱!“如此说来,你我二人是受一人所邀了?”
“真是没想到!”
郭台洺没有回应,而是自顾地转身望向窗外。花倾筱也不在意,随意地坐在了桌前:“郭台洺,你背着帮主,私下与江千越会面,别以为我不知道!”
“还是如此喜欢恶人先告状,你私下不也是与他会面了?”
“本姑娘是奉命行事,你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花倾筱这一问,使得郭台洺爽朗一笑:“郭某能有什么目的,还不都是为帮内做事?”
“郭台洺,在我面前又何须伪装?”
花倾筱玉指轻敲桌面,“那夜县衙殓尸房纵火烧尸,你自以为做的很周到?”
“纵火烧尸?无稽之谈!”
郭台洺目光一闪,转身来到近前坐下,“郭某还轮不到你多心,倒是你的身份值得怀疑。”
花倾筱双眸一凝:“哦?愿闻其详!”
“以你花倾筱的魅惑之力,却始终搞不定一个黄毛小子,究竟是你魅力不够,还是说你故意不让那小子上钩?”
“哼!无趣的猜测!”
花倾筱娇哼一声,白了郭台铭一眼。郭台洺这个两个方向质疑,花倾筱都不想回应。说自己魅力不够,岂不是很没面子?说故意不让上钩,岂不是对花彪的命令阳奉阴违?“好,那就说个有趣的。”
郭台洺亲自给花倾筱斟了一杯茶:“你派忠仆铁璇潜入客栈,却是断臂而回,那么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你!”
郭台洺一摆手:“无需如此惊诧,在这东阳县一亩三分地上,你耳目众多,郭某也不遑多让。”
花倾筱美眸一闪:“你果然不简单。”
“彼此彼此,你也不俗。”
夕阳已落,月白东升。就在两人相互讥讽之事,房门再次被推开:“二位,久等了。”
“江老弟,你今日之举,可真是让郭某意外啊!”
郭台洺一开口,就直击主题。进来的江千越轻笑道:“郭兄见谅,江某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话音刚落,花倾筱已经热情贴了上来:“既然来了,那就先坐下再说。”
江千越也不推辞,顺势坐在了桌前。三人围桌而坐,彼此对望了一眼,郭台洺这才开口:“江老弟,你方才所言,莫非是有人威胁你?”
一听这话,花倾筱顿时嗔怒道:“喂!郭台洺,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位不必如此。”
江千越一摆手,从衣袖中取出一枚锦盒。“这是?”
“这就是牛川身上那张皮脂,被我放置在了机扩锦盒之中。”
“机扩?”
花倾筱打量着锦盒,“没曾想到你如此谨慎,看来你是想坐地起价了?”
“如此珍贵之物,江某岂能不谨慎?”
江千越环视两人,“江某不过是一介书生,自然是争不过诸位。”
“江郎,你可是跟奴家说……”“诶,先听江某一言。”
江千越直接打断,“此物虽是珍贵之物,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某没有能力接手此物,但也要确定交托之人的真实身份!”
“嗯?你这话……莫非!”
江千越话刚说完,郭台洺与花倾筱瞬间想到了什么,竟是同时默契互相对视一眼。“二位果然是睿智,既然都声称是隶属玄武阁,那就互相认证一下,也好让江某交托于可信一方。”
江千越单手按在锦盒上,静静地等待两人表态。郭台洺与花倾筱相互对视,似乎都要从对方眼中寻找破绽。随后,花倾筱率先发难:“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伪装玄武阁的人,看来你或者你的背后势力,暗中做了不少准备。”
郭台洺不甘示弱:“真是笑话,郭某原本以为你只是回形真教信徒,如今看来,你伪装玄武阁的人,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花倾筱冷哼道:“你少在这里人模狗样,本姑娘早就知道你来历不明,如今看来是楚国细作之余孽!”
“楚国细作?花倾筱,何必贼喊捉贼?”
郭台洺不屑一顾,“此前秘密押解那名女子回云京,却在半路逃脱,郭某怀疑你就是后续布下的暗桩,或者说你就是她!”
噗通!郭台洺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江千越差点摔倒。“江郎,你……”“别靠近我!”
江千越急忙身子后移,一脸惊疑的看着花倾筱。因为不论郭台洺说的是否真实,话中猜测都足以让江千越心头一颤。他瞬间想起古生堂里,那个心思缜密的白洁女子。如今回想起来,那名白洁女子与花倾筱的言谈举止,确实也有着几分相似。虽然两人的相貌不同,以及前后时间上有所差异,但是经历了香叶寺假慈云一事,他觉得这一切都皆有可能。若是真如郭台洺猜测那样,那倒是也合乎情理,毕竟当初白洁是知道他与周铁面的事情。又加上白洁本身就是细作身份,想要了解一些具体情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想到白洁逃走,江千越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一时间,心思百转。他何曾想到,自己一个无名小子,竟然惹了这么多的愁怨在身。“江郎,你莫要听他胡说!”
郭台洺轻哼道:“胡说?你派铁璇夜闯云阳客栈,究竟是意欲何为?”
“我……”郭台洺直接打断,继续问:“若你心中不虚,江老弟自会堪破真伪,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又或是担心时间久了,会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听完这番话,江千越沉声道:“果然,他是你的人!”
“是,铁璇是我派去的人,我只是担心……”花倾筱说着,一把抓住江千越的手,试图让江千越相信她的说辞。“够了!”
江千越一摆手,站了起来,“如今看来,你才是贼喊捉贼,难怪江某会有一丝熟悉之感。”
“江郎你!”
就在这时,江千越轻轻一拍手:“肖兄,你都听到了?”
郭台洺与花倾筱惊诧之际,房间隔层缓缓推开,走来一个熟悉身影。“肖督谭,你们!”
来人正是通城帮的肖督谭,跟在身后的则是高盛。肖督谭无视两人,而是感激的向江千越拱手:“江公子,此次肖某多谢了,竟是一举挖出帮内两只鼹鼠!”
“客气了,花帮主看得起江某,那也是江某人的荣幸!”
“江千越,你竟然……”郭台洺与花倾筱此刻震惊当场,二人万万没有想到江千越会投靠花彪,反过来设局摆了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你们……”江千越冷眼看着两人,“无论你们是何身份,一个是投毒欲杀江某,一个是愁怨早已结下,江某自然会作出明智选择!”
“江公子说得好啊,难怪馆主如此重视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肖督谭毫不吝啬赞美之词,随后一瞥身旁高盛,“你,这次清楚了?”
高盛低着头,默默点了点头。江千越将锦盒奉上:“肖兄,这里就交于你了。”
“也好,免得伤了江公子。”
接过锦盒的肖督谭面色一喜,十分客气招呼江千越离去。江千越也不多言,转身离开了厢房。登云楼内,此刻已经聚集了通城帮的人。由于事先打了招呼,江千越一路是畅通无阻。走下登云楼,江千越长舒了口气。来到街巷口,江千越停住脚步,轻声一问:“准备好了?”
“一切就绪!”
深不见底的黑暗巷口,传来轻微回应。“拜托了!”
江千越说完,径直离去。行走在夜色街道,江千越突然笑着说:“芸澜,你老是这样暗中尾随,让我有种身临岛国动作片的感觉!”
“岛国动作片?”
轻疑一声,澹台芸澜自黑暗中走出。“是啊,那可真是个好东西,曾经填满了我的少年时光。”
江千越回忆往昔,发出穿越时空的感叹,“不过你这性别对调了,岛国动作片中是痴汗……尾随美女!”
“嘁,好心当成驴肝肺!”
“是是是,我这人没良心。”
江千越连忙安抚,“反正都是你我同行,何不像这样携手同归呢?”
被江千越这一说,澹台芸澜心头一暖,但也流露一丝委屈:“你这人心思敏感,时间久了会心生厌烦,而且你一直说我性格强势……”“哪有如此夸张!”
江千越望着夜空一轮明月,“难得晴朗之夜,快随我回客栈休息吧!”
“你可不许碰我!”
“我……行,不碰你!”
江千越听着对方的禁令,心中实在是万分无奈,思忖对方也太过较真此事了。两人手牵手,澹台芸澜突然道:“对了,登云楼那边,你就不担心那只狐狸的安危?”
“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江千越余光一扫佳人,反问了一句,“反正你很厌恶此人,死了落得一个清净。”
澹台芸澜沉默片刻,随后叹了口气:“她是玄武阁的人,这个死结一旦扣上,将来你恐怕很难抽身了。”
“你如何确定她是玄武阁的人?”
江千越停住脚步,诧异的看着澹台芸澜。澹台芸澜莞尔一笑:“不是我确定,而是越越你早有定论,只希望你做事别太过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