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人生路口做选择。这几日的暗中相处,让周筠见识到了手起刀落的狠辣,香叶寺抽丝剥茧的智慧,以及登云楼布局之阴险。他之所以觉得阴险,是因为按照江千越的布局,其实还留有让他动容的后手。如果登云楼出现任何变故,那么他的任务就不是协助玄武阁,而是直接火烧登云楼。为了这个后手,矿工们早已经暗中做了布置,而且还携带了一些奇怪东西。那东西他不清楚是何物,但是从一名矿工口中得知,是少东家做的新鲜玩意。里面装填了不少粉末东西,其中就有山矿开采的硝石。后来他初步试了一下,好家伙竟然能够爆炸,比他在军中见到的火器威力大多了。这让周筠可谓是震惊万分,心想四公子这不仅是要火烧登云楼,而且还要直接炸劈了登云楼啊。不仅如此,周筠都觉得少主似乎懂得天象之术,竟然能够预知那日入夜时分会有大风。有风,就可以火借风势!来原州之时,周筠只知道江千越才华横溢,即便是当下云京之地,也已经开始有了江千越的传闻。本以为只是个文弱书生,结果却是颠覆了他的三观。短短几日,先后三件事情,让周筠对眼前少主有了深刻认识。又加上江千越扯了玄武阁这张虎皮,更让周筠觉得眼前少主前途无可限量。更为主要的核心是,他本就江家的家将之后,选择归属于江千越麾下,对他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云京,我会回去,所以需要你做好应对。”
“属下明白!”
“这里五万两票据,就当你的差旅费。”
江千越一甩手,就是五万两巨资,这让在云京见惯场面的周筠,也是神色蓦然一愣。他见过豪横的,但是既然称为豪横,那必然是极少数。结果他现在就见到了,而且还是在云京之外的原州,这份心理落差带来的极致冲击,让他一时有些发懵。其实江千越这时候也很肉疼,看似十分潇洒豪横的甩票据,其实内心是极不情愿的。虽然心疼得要命,但江千越还是摆出一副随意的样子:“怎么,是嫌弃江某寒酸了?”
“不不不,少主您误会了。”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只要你能做好分内之事,江某自有生财之道。”
“属下定不负所望!”
周筠神色郑重,他明白这五万两不是真的差旅费,而是要让他回到云京铺路的活动资金。江千越点了点头,心说你小子很上道儿。“我这里有一药方,你且将其收好。”
江千越说着,从桌案上取来一张方子。周筠不明其意,疑惑道:“少主,您这是?”
“你回京之后,此药方自会有其用处,这可不仅仅是药方,而是可以生财的方子!”
“是!”
周筠虽不明深意,但也见识了江千越的心思阴沉,想着这其中定会有什么后续动作,于是恭敬地将药方收了起来。“对了,忘了问你,那次袭击我的人,处理干净了?”
“少主放心,已经处理干净。”
“那便好。”
江千越所问的袭击者,便是那次回县衙途中的蒙面人。郭台洺虽然击退了袭击者,但是后续仍然没有结束,因为周筠一直在暗中相随。让周筠暗中跟随,无外乎三层用意。一层自然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一层是为了让周筠了解他行事手段,为今日招纳埋下心理铺垫。这最后一层,也是对周筠的一种试探。毕竟对于江千越而言,周筠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硬骨头。这样的人,符合常理,却不符合所需。所以,要看看周筠会不会对他不利,又或者遇到危机时,会不会能够挺身而出保护。可惜,这种试探被郭台洺搅黄了。不过后续也颇有收获,至少周筠抓获了那名袭击者。从那名袭击者口中,得知了袭击一事,乃是郭台洺自导自演的闹剧。原本就对郭台洺怀疑,因袭击一事就更坐实这一点。翌日清晨,当江千越还在睡梦中时,耳边传来柔声细语:“少爷,该起床了,有客人到访呢。”
“谁啊,真是扰人清梦。”
江千越一个转身,滚到了床榻内侧。轻唤的月娇,见江千越踢落了薄毯,于是就弯身欲要给江千越盖上。奈何被江千越不经意地一裹,直接落到床榻的内侧。这可就为难了月娇,站在床沿外侧,只得伸出手臂贴床勾拉。这一拉不要紧,结果江千越身子一松,原本呈现拖拽之势的月娇,顿时失去了身子平衡。手抓着毯子一角,整个人向后栽去。一声娇呼,把江千越惊醒。江千越眼疾手快,没有去舍近取远,而是直接抓住毯子的一头。如此一来,向后仰去的月娇终于得到了平衡。不知是江千越用力过猛,亦或是有意为之,结果这一用力拉扯,就顺势连月娇也拉了回来。一个平躺,一个扑来。嘤咛一声,陷入了尴尬境地。“弄疼你了?”
江千越见对方秀眉微蹙,似乎刚才碰到了什么。月娇俏脸通红:“没事,只是磕了一下。”
哼哼哼!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熟悉声音。月娇顿时起身,然后慌张的站到了一旁。“娘亲,您怎么来了?”
江千越看向门口,见张月茹似怒非怒的看着他。张月茹脸上挂着怒意,但是眼眸余光却给儿子示意:“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懒了,穿个衣服也要婢女帮你?”
江千越顺着母亲的示意,就看到门外站着一名少女。“哎呀娘,您是不知道孩儿此次出门多么凶险,东阳县命案频出,几次都险些要了孩儿小命,您瞧这左臂……”江千越故作痛苦模样,一脸苦楚又道:“恐怕没个十日半个月,都不能正常活动呢。”
听着这对母子唱起了双簧,一旁月娇忍俊不禁之际,于是也加入了进来:“方才为少爷穿衣,由于奴婢笨手笨脚,耽误了少爷会客,还请主母责罚!”
“嗯,这……”张月茹十分满意月娇的反应,正要发表维护儿子的言论,却不料身后少女已经开口。“姨娘,千越哥有伤在身,您就不要责怪了。”
“姨娘?”
江千越一听这称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说娘亲何时成了孙音离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