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头顶一片秃的小老头背着手闯了进来。众人寻声望去，莫轩顿时乐了，主要是这人太有喜感。他身形瘦小，浑然没有一点文物大家的姿态，白色的T恤常年不洗显得发黄，土黄色的大脚裤上还沾着几滴墨水，脚上则踩着一双人字拖。但两眼却透着精光，一看就知浸淫文物一道已久，令人心折。此时，这两道泛着精光的眼睛看了房间内一眼，扫过莫轩，嘴上荡起一抹冷笑。“就这？万先生，您要是钱多闲得发慌可以多弄点文物来，花在这种小年轻身上，我都替您觉得亏。”

小老头自顾自往万寿晨身旁坐下，冲万寿晨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身体向后依靠，翘起二郎腿，对莫轩嘲讽起来。“哼，那也要试过才知道。”

莫轩同样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小老头。真正有本事的人脾气一般都大，只因他们有足够狂妄的资本，莫轩对这种人向来没有恶感，却也不会忍受这种人对他的鄙视。“哼！”

苏小小跟着冷哼一声，同样翘起二郎腿，白花花的大长腿顿时展露无遗。“比试而已，就怕你太年轻，没本事。”

小老头对苏小小的大长腿视而不见，眼珠子死死盯住莫轩。这年头的骗子实在太多了，有些人甚至能骗一辈子，直到死以后爆出相关信息，才让世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有没本事也是你说的，凭本事说话，谁也不亏？就怕你比不赢。”

“小子，你有种！”

小老头勃然大怒。他从小就在文物堆里长大，在行业内，全华夏都要公认他是最顶尖那几个人之一。区区一个小年轻竟然敢当面嘲讽他，还要跟他比试，相当于路边的阿猫阿狗说他不像个人一样，极为侮辱。“两位两位，打住，打住！”

见两人剑拔弩张，像是要打起来，万寿晨连忙出声阻拦。“关老，容我给两位介绍介绍，莫先生，这位是咱们国内首屈一指的文物鉴定大家，关雎鸠老爷子，关老，这位是……”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关雎鸠打断了。“不用了，老头子记性不好，没兴趣记住一个骗子的名字。”

关雎鸠冷冷发笑，一双眼珠子发出道道精芒，似要把莫轩的皮都拔下来。“我也没有让无知的蠢货记住我名字的习惯。”

莫轩淡然反击。砰！关雎鸠一拍桌子站起来，“小子，你说谁是无知的蠢货。”

“谁搭腔我说谁。”

“你！”

关雎鸠脸红脖子粗，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然后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一个骗子多说，拼命镇定下来，转头对万寿晨语重心长地道。“不是我说您啊万先生，您郑重其事跟我说请个行家高手，结果我一打听，年纪还没我孙子大，干咱们这一行是越老越妖，眼力、经验、素养都是依靠天长日久和文物打交道积淀而成。”

“不是什么大学都没毕业的小年轻都能看出门道的！”

“您把我喊过来，纯属浪费时间，这个局，不待也罢！”

说完，关雎鸠挪开凳子就要走。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莫轩是个骗子，不为别的，就为莫轩年轻太小，根本不具备成为文物大家的可能。“关老关老！”

万寿晨连忙起身劝阻，却也没劝住。关雎鸠继续往外走。“谁说年轻人就没本事？”

莫轩淡淡地喝了口茶，一边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皮都没翻起来看关雎鸠一下。这句话把关雎鸠的火气再一次提起来了，顿住身形，转身就是一喝。“我呸，大言不惭！年轻人，做人不要太狂，得只知道什么是谦虚！”

关雎鸠是真的怒极了，原本想着反正不是自己的钱，万寿晨爱被骗就被骗，管他个球。可莫轩的意思却是直接挑战他数十个年头的所有付出和努力。他都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文物这一行就是要靠时间沉淀，可眼前这个小子却说年轻人也有本事，而且是为那两件文物的归属而来。有可能吗？一个小年轻配吗？他脾气本来就暴躁，哪里受得住这口恶气，顺手从裤兜里抓出一块玉佩来，扔给莫轩。“来来来，小东西，有本事你告诉我这是谁的玉佩？说出来我今天甘拜下风，说不明白，你赶紧给我滚蛋，爱骗谁骗谁，别在老爷子面前瞎折腾！”

莫轩没出手，玉佩在空中就被苏小小接过，然后两手捧着放到莫轩面前的桌子上。莫轩抬眼望去，眼前顿时一亮，倒是对小老头的评价又高了一层。果不其然是真正的行家，而且是个高手，随手拿出来的玉佩呈蝴蝶状，蝴蝶惟妙惟俏，单看雕工就不是凡品。雕刻工匠必然是历史上的大家。更为惊人的是，玉佩本身成乳白色，通体圆润，其中还有血丝相连，在普通人眼里必然是瑕疵，可在真正懂行的看来，正是因为有着几条血丝，这块玉佩才更加不是凡品。也只有真正的大家，才有实力将这般宝物随身携带。“嘶～～～”万寿晨当场就震惊了，愕然看向关雎鸠，颤声道：“关老，您这是……”“哼，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不是骗子又是什么？”

关雎鸠再一次打断万寿晨，就怕万寿晨给莫轩提醒。万寿晨会意，顿了一下，再不多说。他也想看看请莫轩来究竟是对是错。毕竟，事关重大，如果证实那两件物品是唐明皇和秦始皇的，那么，卖不卖另说，荣耀拍卖行的名气绝对是质一般的飞跃，超越全华夏最好的荣宝斋拍卖行不在话下，即便是全球最高端的佳士得也可以看看尾灯。如果不是那两人的，也能落个心安理得，不用在乎朝廷方面的影响，毕竟重要国宝不能出境，这是做拍卖行的基本底线。莫轩的杀人能力他是知道的，可文物这一行，莫轩确实少了时间的积淀，正巧有关雎鸠试试水，也能确认莫轩的实力，免得到时候闹笑话，说他万寿晨识人不明。“有种你就说，老头子我等着。”

关雎鸠也不坐下，就站在门口，抱着两手冷笑，他是打定了主意，一旦莫轩说错，他立马转身就走，即便是万寿晨的面子他也不给。“就这么个死人含在嘴巴里的破玩意儿？”

莫轩一口道破来路，嫌弃地挪了下身子，看向关雎鸠的眼神同样嫌弃无比。“啊？”

一听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苏小小顿时吃了一惊，随即连忙拿出纸巾用力擦手，心里一个劲说晦气。“嗯？有点意思？还能知道乳玉浸血丝是从死人嘴巴里抠出来的。”

“不过，天底下死人多得去了，就问你知不知道是谁的？”

“切！”

关雎鸠撇撇嘴。能知道从死人嘴巴里抠出来并不让他意外，当今网络那么发达，身为一个骗子，这点知识总该要学习学习，否则也骗不到万寿晨这种天南省数一数二的存在。然而，想要知道是谁的，却是需要极大的历史文化知识才行，从无数文献资料中摘得只言片语，从而确认物主人身份。他可不相信莫轩有这个本事，单单看那么多文献资料就不是莫轩这种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