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愣了一秒钟，“承决，是不是尹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如果不是她的话，难道是林成？”

看出方芷执迷不悟，还想要继续撒谎的样子，盛承决脸色顿时暴怒。“够了！”

一声厉斥，整个房间回荡着这声沉重。“承决……”方芷的声音越发委屈可怜。往常见到她这副模样，一定会心软的，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他都会毫不计较。可是这次，男人直接别过脸去，不去看她。见到这状况，方芷连忙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急急忙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盛承决的身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承决，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你别这样，我好怕……”“怕？”

盛承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犀利的眼神看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旁的女人。方芷被这眼神吓得冷不丁地想要往后退，可为了讨好盛承决，她强力克制住了这份冲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尹欢下手，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怕？”

果然，盛承决之所以这么恼怒，完全都是因为尹欢的关系。可当务之急，方芷根本没资格责备盛承决。她摇着头，带着十足的哭腔：“承决，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我原谅你的还不够多吗？你还要我怎么样！”

“不是的，不是的！我做这么多，全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那你的爱，不觉得未免太畸形了吗？”

畸形？这两个字像一把尖锐的匕首一样，深深的插在了方芷的心上。她紧紧捏着盛承决的衣服，没有松手，而且捏的更紧了。方芷微微垂下眼眸，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眼里的泪水瞬间冷却了下来。纷纷扰扰的空间里，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半晌，只听见方芷气息不稳地说：“我对你的爱是畸形的，那你对我的呢？恐怕连你对尹欢的一点关心都比不上吧？”

“你胡说什么。”

盛承决眉头一皱。“难道不是吗？”

方芷一刹那间抬起了头。她双眼直视着盛承决，就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想看出他到底对自己还有没有一点的感情，哪怕只有一星半点，那她也是有机会的。也想看出，他的眼睛里装着的，到底是她方芷，还是尹欢。或许是盛承决出于对自己的心虚，他不再去看方芷的眼睛。因为他从来都不敢直面，他与尹欢，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感情。以前，他以为他跟尹欢除了仇恨，并无其他，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是又有多复杂呢？为什么变得复杂？盛承决逃避这个问题，不想去深究。“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方芷一下子恼怒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生气，可她倔强的脸上，却带着湿漉漉的泪水。“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我不想回答。”

“是不想回答，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当初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跟我结婚，是不是真的爱我，出了这档子事，你是不是已经后悔了……”结婚。“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盛承决揉了揉眉心，将心里的激动按捺住。“我……”听到这番话，方芷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能让他怎么办？她爱他，一直都很爱，也为了他做了很多蠢事。她并不要求别的，只是想要盛承决也好好的爱她，至少像从前一样。方芷沉默了，她的一双手渐渐地松开了盛承决的衣服。这个举动让盛承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方芷无力的摇了摇头。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抬着头看盛承决，粉唇微启：“承决，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

这个问题……他不是在跟方芷说亲子鉴定报告的问题吗？她怎么突然间扯到了这件事上？说实在的，他并没有想得这么远。方芷等待着他的回应，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漫长的等待。这个等待就像是无边无际一样。“算了。”

方芷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笑着流下了眼泪，从盛承决得身边走过，拿起床上的那条婚纱裙。自顾自的说道：“你说，喜欢看我穿一字领的婚纱裙，因为我的脖子很漂亮，所以我专门定做了这个款式。为了这条裙子，我不止一次的去讨好设计师，我也经常在半夜里做梦笑醒过来，想到的全是以后我们一起生活的场景。”

她的声音很微弱，特别是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更加觉得她像一朵摇摇欲坠的花。方芷小心翼翼地把婚纱收拾好。“好可惜，原来我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方芷……”盛承决对方芷最不缺的就是心软。或许是因为他最难熬的那几年，全是方芷陪着过来的吧。在他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他的脑海里除了对尹欢的各种愤恨以外，唯一的一点温柔，来自于方芷。收拾好婚纱，方芷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笑着转过头来。“承决，不管怎么样，你只要记得一件事情，就是……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因为我太爱你。”

“没必要这样。”

终于，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开口了。方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盛承决也太狠心了些，竟然连最后的这点告白都不给她。方芷紧咬住嘴唇，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当中。忽然，下一秒钟，她的手背上传来的男人温暖的温度。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了黑暗的囚室一样。方芷略显惊讶，也略带惊喜的看向了盛承决。他这是？“我从没有说过不跟你结婚。”

“承决……”话音一落，方芷立马哭了出来。她用力一把抱住了盛承决，“承决，承决！”

她不停的喊着男人的名字，有一大堆的话想说，可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盛承决的双手垂落在身侧，没有反手抱住她。可方芷完全不在意这一点。几分钟后，盛承决悠悠地说出了一句话，“但是，偷换亲子鉴定的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

“嗡”的一下，方芷心里刚燃烧起来的爱意，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顿时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