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人成婚以来祁砚第一次露出笑容,即使是戏谑的、带着嘲讽的。云栀一直被父亲和兄长娇养,从未被允许碰过酒。可那天晚上她看着祁砚温润俊秀的脸,即使摆在眼前的酒辛辣刺鼻,她还是笑着用生疏的姿态端起一饮而尽。明明祁砚知道她不会饮酒,明明知道这句或许只是玩笑话,云栀还是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身体足足一周都不见好。后来她酒量过人,却再也等不到来她殿里陪她用膳的祁砚,也再没有见过父亲和兄长。云栀自嘲的笑了笑,像是要将这记忆赶出去似的,再次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到云姝然拦下她时,云栀已看不太清眼前的东西了。天上的月亮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眼前的王爷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云栀满脸酡红眸色却愈发水润晶亮,揉了揉迷蒙的眼仰着头凑近。“寒声…怎么会有两个寒声……”被怀疑的人一怔,低下头同她对视,他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她这般叫自己。这两个字明明平平无奇,可少女的声音娇软悦耳,就像是江南屋檐上不断滴在青石板上的雨水,要往人心里滴似的,清脆动听。焦武听着这称呼头皮一紧,莫名觉得这不是他能听到的,默默往后退了两步给人留出足够的空间。云栀没有得到眼前人的回应,不满的蹙起秀眉微嘟了嘴,伸手扯着他的衣服狠狠一揪。“寒声,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话太多了你很厌烦?”
祁寒声静默一瞬,看着她明显已然神志不清的醉态。堂堂镇威王从不会和一个醉鬼计较,僵着手扯着她往外走。云栀顺从的抬脚,脚步因着跟不上有些趔趄,正要埋怨就发现这人慢了脚步。喜上眉梢心里的话便也脱口而出,“你厌烦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便好了。正所谓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云栀拉着祁寒声停下脚步,满眼欣喜的抬手指着天上难得的圆月,而后指了指面前的人。祁寒声盯着指到面前的手,白嫩纤细如葱根,却又含着力量半点也不见脆弱。小酒鬼喝醉了,启唇间还能闻到淡淡的酒香。墨黑的瞳仁倒映着月光,乌黑的头发顺从的搭在肩上,柔柔软软的没有一点攻击性。心里莫名一动,鬼迷心窍般,祁寒声没忍住屈起手指轻轻刮过她被风吹到脸颊的发丝。云栀喜欢他的触碰和接近,亲昵的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猫带着些讨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祁寒声猛地缩回手藏到身后,面容带着百年难得一见的慌张。不敢再低头看她,也不敢抬头看皎洁的月亮。云栀以为自己做了错事,怯生生的望着他带着些疑惑,见他要走连忙快步上前牵着他的手跟上。祁寒声手一抖忍下甩开的冲动,不禁怀疑她喝醉这事真实性。云栀一下握得更紧,舔了舔唇信誓旦旦:“王爷去哪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