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电话给陶司靳开始,就应该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又怎么会管自己是不是宫外孕。她攥在手中的病例单不自禁加大力度,干脆的擦掉脸上泪痕,却不小心跟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对不起。”
她脱口而出。“黎黎——”陶司奕惊诧叫出声,话音刚落,便注意到了安黎煞白的脸色,担忧问:“你怎么了?”
安黎后退一大步,下意识将病例单藏在身后,眼神闪躲,“没什么,我先走了。”
“等等,你手里拿着什么?”
在安黎擦肩而过想要逃离的刹那,陶司奕伸手挡在她面前。“没什么?”
安黎立即将藏在身后的病例单攥成一团,不愿让陶司奕知道。如此畏畏缩缩反常至极,陶司奕深知安黎一定有事情瞒着至极,他手伸到她面前,“给我看看吧,如果你不给的话,我就只能去告诉爷爷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嫂子,作为小叔子的你不觉得管太多了吗?”
安黎恼羞成怒的冷声斥责,就算知道陶司奕是一片好心,她也无法坦然接受。陶司奕伸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眸底露出一抹忧伤,他张了张嘴,苦涩笑道:“我知道,但在你面前总是这么卑微到尘埃的我,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卑微”让安黎同样联想到自己在陶司靳面前,何曾又不是卑微。看着这样的陶司奕,安黎心陷入沉思。“给我吧。”
陶司奕再度向安黎伸出手,声音温柔的几乎可以滴出水。安黎知晓自己这事已经圆不过去,而如今她也不知该如何去做,内心纠结徘徊了许久,才犹豫将病例单递过去,声音低哑:“我……怀孕了。”
陶司奕接过病例单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恭——”“恭喜”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在看到病例单上的检验结果后,诧异的看向安黎,“宫外孕?”
“可能要打掉这孩子。”
安黎手放在还平坦的小腹上,笑容有些苦涩。还没见面就要这样被扼杀掉生命,她这个做母亲的似乎永远都这么不尽责。陶司奕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内心更是五味陈杂。看着安黎那张忧伤的面庞,他定了定神,才开口:“确定没误诊吗?”
“没……”安黎轻轻摇头。陶司奕心事重重的折叠好病例单,“宫外孕动手术不是小事,即使你不愿让让人知道,起码让爷爷知道,要不然他老人家会伤心的。”
“难道告诉爷爷他就不会难过吗?我现在需要安静一下,这件事情希望你能保密。”
安黎收回病例单,失魂落魄的拦了辆车离开。吃晚饭的时候,安黎随便在卧室吃了两口就躺下了,连哄奇奇睡觉都没了心思。等陶司靳开车回别墅时,他意识看了眼安黎卧室方向,见那里没有亮着灯,想到安黎这两天的反常,心跟着沉了沉。“司靳,你想什么呢?”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梁颖,顺着陶司靳目光眺望了一眼。见安黎房间一片黑暗,嘴角不着痕迹的扬起一丝浮度。“没什么。”
陶司靳转动方向往停车场去,梁颖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闪跳出来的备注,梁颖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笑道:“司靳,你在这放我下来吧。”
被陶司靳放下来后,梁颖立即走到黑暗处接听了电话,问:“跟你说的事情办好了吗?”
“我出手自然马到成功,宫外孕这毛病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会选择打掉,你就等着那女人流产的消息吧,别忘了给我卡上打钱。”
男人笑的十分暧昧。梁颖狡黠的扬起嘴角,“这件事做就要做好,什么时候那个女人真流产了,这钱我什么时候再打给你。对你一个医生来说,流产什么的都不算事不是吗?”
电话挂断后,陶司靳已经迎面走来。她若无其事的挽上陶司靳的手,笑的一脸妖媚。相比他们的你侬我侬,安黎这一夜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第二天早上接到陶司奕的来电时,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照着陶司奕说的,再去别的医院检查一遍。出门前,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每句话都清楚被某人听见。这次,在陶司奕的陪同下,安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做完检查,等在妇产科室外面。被护士叫了好几次名字后,她才愕然的踏进了妇产科。“你这是宫外孕,最好尽快打掉孩子,否则一旦孩子成型就会对母亲造成极大伤害。”
医生同样的话让安黎无法冷静,没等医生说完,她就捂着嘴含泪跑了出去,任追在后面的陶司奕怎么喊都没有停下。她一口气跑到医院楼下,内心压抑许久的伤心无处释放,蹲在地上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陶司奕气喘吁吁追出来,轻拍着她耸动的肩膀,低声劝道:“你……冷静一点,动手术这件事思量再三,这件事情还是要告知陶司靳一声,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安黎哭了良久,才找回自己声音,平静的开口:“打掉吧。”
“黎黎——”陶司奕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安黎这幅不愿再提起的模样,无奈问:“真不打算跟爷爷说一声吗?”
“不用了,就当从未怀过。宫外孕,还留着做什么。”
安黎低笑两声,一个还没生下来就被所有人嫌弃的孩子,就是能生下来也是种错误。“那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去给你安排。”
陶司奕轻拍了拍安黎肩膀,转身又走进了医院。安黎蹲在地上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陶司奕跟她说一切已经准备好后,她才在陶司奕的陪同下,失魂落魄的进了手术室。手术台上,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痛苦的闭上眼,任由眼角泪滴划落。“给病人先打一阵麻醉剂。”
耳边传来医生的声音,想到即将要流掉的孩子,安黎紧张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越是紧张越想睁开眼,眼角微微掀起一条缝,就见医生拿着注射器朝她走来,心跳跟着猛地加速跳动,唇瓣紧张的蠕动着。手臂这时候被人抓住,冰冷的银针刺入她手臂,清凉的液体一点点注入,刺激着她原本有些麻木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