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遥见安黎如此低声下气,心里即生气又无奈,只得生生将情绪压下。用力在沙发上坐下,愤然的翘起二郎腿,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他的沉默,也等同于说明了妥协。安黎看在眼里,终于长松了口气,对他小声说:“谢谢,回家我一定给你做好吃的。”
“用不着。”
易遥像个孩子般别扭的转开脸,嘴角却不由得向上微扬。最后那一点不满,被安黎轻描淡写的两句彻底给融化。易遥这个微妙的变化,被同样身为男人的陶司靳清楚捕捉在眼底。他心中那股从刚才升起的妒火,就再也没有降下去过。而同样注意到易遥这个转变的还有易三先生,在看到易遥跟安黎出现的那一刻,他就预料到自家儿子跟安黎关系不一般,眼下看来,自家儿子对安黎分明是动了心思。这个生出的想法让他颇为头疼,暗自责怪自己这几年在外面太过放纵易遥,连他在外面具体做了些什么,跟什么女人在一起都不大清楚。三个男人围坐在一起,好在中间有易玲时不时在旁边搭腔,这场谈话才不至于太过尴尬。与此同时。厨房的桌前,安黎认真用小刀在水果上雕刻着花样,甚至没有注意到旁边易太太一直打量的目光。感觉打量的差不多了,易太太才笑着佯装随意的开口问:“安小姐跟我们易遥认识很久了吗?”
“也不是很久。”
安黎微笑着停了一下手,然后继续专注雕花。要知道,这雕花是个细致活,一不小心就容易伤了手,她还没能做到像易太太那样随心所欲的一边说话一边雕。“我们易遥脾气不大好,相处起来应该不大容易吧?”
易太太又问。“还行,易遥只是嘴硬心软,爱点面子罢了。”
安黎随口回答。、易太太笑着停顿了两秒,才又再次开口:“我看易遥挺听你话的,从前他在这个家说话都没人敢出声,也没看到他跟谁低过头。刚才他那一声爸叫的,连我都震惊了呢。”
安黎不是傻子,易太太辗转的话语无非是在套话。可她却注意到易太太那些话,都说一个人转变不是没有原因的,从易遥对这个家的种种表现来说,他非常厌恶这个家,以及这位易太太跟易三先生。易三先生,那一句‘阿姨’的称呼,就足于让安黎联想到某些人的身份。易太太见安黎没有说话,也知道这个话题不适合再进行下去。精明如她,立刻将话题调转,“安小姐觉得那位靳少怎么样?”
“靳少是我公司的合作伙伴,现在我跟他也有一些很少的交际,对他并没有太深的了解,不大好去轻易评判跟下结论。”
安黎回答的滴水不漏,对易太太这旁敲侧击的话丝毫不上套。“安小姐说的也对,是我问这话唐突了。只是靳少正在跟我女儿交往,我听玲玲说,靳少跟安小姐有点交集,所以我才想打听一下。毕竟做母亲的吗,对希望自己女儿托付终生的对象是个品行优良的好男人。”
易太太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可以将尾音拖长,不动声色端倪着安黎的每一个细节转变。安黎在听到‘托付终生’四个词的时候,握着小刀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靳少为人如何我确实不大了解,既然易小姐在跟靳少交往,那就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讲。”
“安小姐说的是。”
易太太期间有若有似无的试探了安黎几次,无奈安黎防备心太重,每一句话都说的天衣无缝,实在让她找不到可以继续深入的办法。同时,安黎也让易太太深深明白了一个问题。安黎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自家女儿小心机有,大智慧不足,要是他们真斗起来还未必是对手。在跟安黎简短的对话之后,易太太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想要女儿跟陶司靳走到结婚地步,那这个安黎她就必须要多盯着一点。易玲那些有把握之类的话,她是半个字都不信。将近半个小时。安黎在厨房雕刻完那些花之后,立即找了个借口逃到花园。这整个易家空气中都夹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诡异,让她几乎快要透不过气。一到花园,她就连吸几口气。花园的花香伴随着新鲜空气飘进她鼻息之间,才逐渐让她心情放松了下来。“怎么?不是很乐意来这里见未来公婆。难不成,刚才的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
安黎听到身后那熟悉的声音,心底不爽的那种情绪再次上升。她深吸几口气,才掉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俊美男人,“我就是装的,跟靳少关系不大吧。不是说好了互不来往,靳少什么时候这么无耻了,还是一夜之间就健忘了?”
“那就当我没骨气。”
陶司靳用最冷漠的口气,说着最不要脸的话。安黎气得哭笑不得,她连吸几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才重新露出自己惯用的职业性微笑,“你真是让我无话可讲。”
说罢,她淡漠的从陶司靳身侧经过。手臂却忽然一紧,她蓦然转眸,就对上陶司靳那双妥协的目光。“为什么要跟易遥来这种地方,你知道女人跟男人来他父母家意味着什么吗?你打算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陶司靳实在忍无可忍了,哪怕易遥跟安黎刚才只是在做戏,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受不了。“我没有折磨你,是你自己自找的,与我无关,别什么事情都赖在我身上。”
安黎冷冷将陶司靳的手甩开,“我看易小姐对你情根深种,不如你早点跟人家结婚生子算了。”
“你再说什么蠢话,我怎么可能娶除你之外的女人。”
陶司靳声音无意识的拔高。“有什么不能娶的,当初我失踪人间蒸发的时候,你也从来没有认真找过我。在我还深爱你的时候,甚至不顾我跟孩子的死活,宣告全世界要娶梁颖。如今,你一句想起来了,就毅然将梁颖抛弃了。先是将我丢在地狱,又将梁颖打入万劫不复,女人在你心目中可能连衣服都不如,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多么可笑。”
安黎用力推了陶司靳一把,心中情绪激烈起伏着。而他们,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易玲那双紧盯着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