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疑惑下，苍玄德拨通了欧阳宽的电话。“哟，咋这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聊骚呢？”

欧阳宽开起了玩笑。“你那张嘴，真应该让弟媳妇好好修理一番，省得一张嘴就讨人厌，”苍玄德没好气儿地哼了声。“我家那败家娘们才没资格管我呢，我说往东，她根本不敢往西，”欧阳宽嘴不怂。“一个大老爷们睁眼说瞎话，有种你对弟媳妇说，看她不让你跪搓衣板。”

“切！她敢！”

“好了，没工夫跟你贫嘴，说正事。”

“能让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儿，说吧。”

欧阳宽清了清嗓子，端正态度。“你还记得前两天考核的时候最后一部分，一帆的表现吗？”

苍玄德问道。欧阳宽立马回答道：“记得啊，跟前面一样答得特别快，要不是习惯了他这么回答，我都以为他是要故意装逼呢。”

他可是清楚得很，现在这些小年青，本事没多少，装逼的能耐一个比一个强。“那你觉得，他最后一环节会怎么回答？”

苍玄德卖起了关子。“他啊，要我说肯定回答一大串，直接回答对标准答案啊，”欧阳宽不假思索说道：“前几关他回答的内容我都看过，都是全对，这次肯定不例外。老白给那个精神病的诊断是重度精神分裂症，跟疯子没区别，一帆的回答应该差不多吧？”

闻言，苍玄德笑了起来。“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欧阳宽眨了眨眼睛，“不应该啊，按理说一帆肯定回答对了，既然答对了肯定应该和老白的诊断一样。”

苍玄德摇了摇头，“错了！一帆的回答和老白的诊断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他回答病人没病，假装有精神分裂症。”

“啥？”

那头的欧阳宽直接跳了起来，眼珠子瞪得跟牛眼睛一样大，张大嘴巴惊呼：“不可能吧？没病？怎么可能没病？老白都诊断出了有精神分裂症，而且那病人的种种症状，怎么看都像是有重度精神病的症状啊。你是不是搞错了，拿的不是一帆的答案？”

“没拿错，就是他的。”

“这……”欧阳宽感觉大脑有点绕不过弯来了，“也许是他失误了吧，有失误很正常，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当医生，永远不出现失误。”

他找了个理由，他觉得李一帆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病人的精神分裂症症状极其严重，怎么能说没病呢？太荒唐了！苍玄德却持有不一样的看法，沉声反问：“你真的觉得是一帆的失误吗？”

欧阳宽猛然愣住，“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觉得他的答案是对的吧？”

“万一他真说中了呢？”

“老家伙，你认真的？”

欧阳宽有点懵，“大半夜你抽哪门子的疯？一个确诊了二十年的精神分裂症病人，你跟我说没病？别逗了，那天下午病人的表现你又不是没看到，疯疯癫癫的跟个傻子似的，这还没病？”

他觉得无比荒唐，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两天前他和苍玄德都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人是不是真的有病，傻子都看得清楚。强行说没病，只会让所有人笑话。“老苍，我知道一帆很优秀，两小时能回答两百道题且正确率百分之一百，年纪轻轻就能独自做手术，可他再优秀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犯错。他之前表现再优秀，不代表他最后一环节的回答就对啊，你不能对他盲目自信啊！”

在医学上，盲目自信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苍玄德摇了摇头，“我不是对他盲目自信。”

“还说不是，你是认为他说得对是不是？我说老苍，你别犯糊涂，是人就不可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这你应该比我体会更深刻才对，”欧阳宽非常严肃地说道。“你说得我都懂，不过你先别急着否定我的话，”苍玄德沉声道。“那好，你说，”欧阳宽到想看看，他的老朋友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解释，反正他是不相信那个精神病人没病。苍玄德拿起李一帆的答案看了几眼，道：“病人无病，所有症状全是伪装，他在逃避责任假装自己有精神分裂症。在护士说同情他的时候，病人有扭头、抖肩等下意识的身体动作反应，代表他大脑对外界有思维反馈能力，并不是痴呆。在我画了张图询问病人图画的是什么，病人回答为猫。实际我画的根本不是猫，只是形似猫的涂鸦，他认为是猫是因为他大脑判断为猫，证明他的头脑其实是清醒的。护士所听到的他半夜砸门敲窗户，实际上是他想逃出精神院却又出于不安不敢离开，梦游症是他编出来伪装逃跑行为的幌子。”

听完后，欧阳宽瞬间陷入了沉默，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你现在还敢说，他说的都是假的吗？”

苍玄德笑着反问。欧阳宽迟疑着开口道：“他确定是这么写的？”

“确定。”

“这……我怎么没看出来病人有这些细节反应？”

“应该是你先入为主，陷入了惯性思维。老白说那病人得了二十年的精神分裂症，所以你我都认为病人就是精神分裂症病人，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怀疑。一帆从来就不是一个拘泥于常理的人，所以他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这个解释十分合理，让欧阳宽哑口无言，仔细想想他一开始听白烨说那病人得了二十年精神分裂症，直接就认为那人是重度精神病，所以下意识把病人的一切行为都判断为正常。“不过这样也不能证明一帆说得就一定是对的啊？”

欧阳宽仍旧坚持己见。“早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了，有没有兴趣明天去老白那里走一趟？”

苍玄德笑着发出了邀请。“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赏脸吗？”

欧阳宽翻了个白眼。“呵呵，就这么说了。时间不早了，挂了。”

挂了电话，苍玄德深深地吐了口气，转头看向后院那灯还亮着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