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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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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最是难以解释的,就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为何我手上会恰巧沾有那使得重伤者毙命的药粉。且,荣靖身有重伤?我分明为荣靖把过脉,就在才醒过来之时。但我却看不出他身有重伤,这又是何缘故?我心下疑惑,不禁轻晃着脑袋,记忆中浮现他的脉象很是平常,并不是太医口中所说的身负重伤。懿德太妃见我久久没有回答,便再问了一次:“我问你话呢,在想什么?”

声音还很是温柔细致,也并没有因为林染衣污蔑我毒害荣靖而有所责怪。我恍然回过神来,将头稍稍低了下去,回道:“回太妃娘娘的话,奴才……”我是如何来到的这里?是偷跑出来,视皇家规矩于无物,必免不了一死;可若说是荣靖……他有的什么理由,假若想我过来,大可一开始就让我随行,何必这样麻烦。遑论如今林染衣将我“毒害”他的事情抓得个正着。该怎么解释才对?更何况,药粉一事……那药是白子墨端来的,我闻得出是此前他替我取出噬心蛊时所用的方子,于是不加以任何的怀疑。可在碗底藏药,林染衣又那样恰巧地闯了进来……若是白子墨所为,他又是什么理由呢?诸多问题疑难没法儿得到一个确切的解释。脑袋里面却是乱哄哄的。林染衣已是十分不耐:“太妃娘娘问你话呢,你就这样的态度?藐视皇权一罪,你可担待得起吗?”

懿德太妃扬手止住了她,笑道:“事情是怎么样的,你就怎么说好了,但若是教我发觉了你在撒谎,那这个罪名可就不轻了。”

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奴才……奴才是自己偷跑出宫来的。”

“为何?”

懿德太妃徐徐问着,没有半分的讶然,也不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什么,“难道真如林婕妤所说,你是偷跑出宫,来得皇陵这里,就是为的谋害圣上,是吗?”

我咬了下唇,而后答:“太妃可真确信圣上身负重伤吗?”

我不信!我不信自己竟会察觉不出来半分。荣靖的身体虽然弱,但不过是因为劳累过度,何尝就是身负重伤了?即便是在药王谷之时所受的伤,没道理我替他诊脉之时,竟然会看不出来。这也未免太过诡异了一些。林染衣站出来,气急败坏:“好个胆大的奴才,竟然这样质问太妃?”

“太医都已说圣上确乎重伤未愈了,你还敢质疑不成?”

懿德太妃并未发话,而是带着我们一路前去了荣靖的屋子,让太医当着众人的面,再给荣靖诊治一番。“回太妃娘娘的话,圣上确实重伤在身,微臣等不敢欺上啊。”

诸位太医纷纷跪倒了下来,言辞莫不如是。除了白子墨以外,从宫里带过来的太医都已收到消息,前来给荣靖瞧脉。白子墨人又去了何处?懿德太妃看向了我:“如此,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子墨给荣靖灌了药,起码得要昏睡个一天一夜,长……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苏醒。那些太医都没有办法,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贸然去损伤龙体。于是也就无人打算想法儿使得荣靖醒过来,再行判断他身上的伤从何而来。“太妃娘娘!”

我跪倒下来,给她磕了一头,“可否,容许奴才替圣上一诊脉象?”

生怕她会有拒绝的可能,我补充道:“奴才也曾习学过一些歧黄之术,料想也许能够奉上些许的绵薄之力。”

林染衣不屑地嗤笑:“你莫不是想要说,圣上身边的太医,竟都不如你,你可是这样的意思?”

“奴才不敢!”

我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不敢?我看你是太敢了,怕不是想要现在就动手来谋害圣体罢?”

垂首不语,只静等着懿德太妃发话。林染衣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懿德太妃却是一定知道的。况且以她的为人,总是将荣靖的安危看为首要,从前有过相交,方才她对我的态度也不算是恶劣。兴许她会暂且相信我这一次。我只能如此来搏一搏。所幸懿德太妃为人可亲,于此时倒是大多偏向于我的:“林婕妤。”

她喊住了林染衣,而后道,“无妨,就让她一试,咱们这么多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倒应该还是不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的。”

紧接着,便有有数位打扮华丽的女子附和着懿德太妃的话。荣靖封有二妃一嫔一婕妤,他们四人都是能够资格伴随前来祭祀之人,想另外三位妆容艳丽的女子,就是荣靖的后妃。只是观她们模样,很是对林染衣的行为不屑。所以才刚放任林染衣在懿德太妃跟前放肆畅言,只是偶尔在懿德太妃问起时,顺便应和两句。半点儿不想要因为这小小一事,而使得自己脏了鞋子。懿德太妃冲我嘱咐道:“你去罢,只是记得,若是圣上有个甚么好歹,你的这条性命,可就不保了。”

语中威胁意味明显。但她人生得温柔,这些话经由懿德太妃之口说出,总是多了几分和蔼亲切之意。很难让人产生反感之情。遑论恐惧?我应下,顶着众人的目光来到荣靖的榻前,稳住了心绪,小心替荣靖把着脉象。结果是我讶异不已。分明……重伤在身!可我此前把的脉象并非如此。如何……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就算我那时方转醒过来,一时脑袋还算不得是清醒,但却也不至于有这样大的差异。那时我所把的脉象,至少还算是正常,不过就是有些气血不足。而如今,几乎就要丧命一般。不合常理!实在是太过奇怪了!我脸上微僵,嚅嗫着唇,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号错脉。许是见我神色有异,就连懿德太妃也禁不住探问,道:“怎么了?可是圣上圣体严重了?”

慌忙让人搀扶着走近了,眼中关切的目光流露,像是世间每一个关心自己孩子的母亲,而非仅仅是对待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之亲的帝王。林染衣眼神一动,她身边的青苓快步过来将尚在愣神中的我拉开,远离了荣靖的病榻。懿德太妃究竟对我还有一种信任,于是问道:“圣上他可有什么大碍吗?”

林染衣可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喝声叱道:“太妃问你话呢,这样没有规矩,怎么在圣上身边伺候的?”

我悄然掐了自己一把,勉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我垂首回道:“启禀太妃娘娘,圣上他……确实是重伤加身。”

“这不就得了?”

林染衣立即道,“太妃娘娘,圣上重伤不假,险些受害亦是不假。”

“这个宫人被臣妾抓得个正着,这才让圣上免于一难,若否,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滔天大祸来。”

唯恐懿德太妃会轻饶过我,林染衣赶忙地道:“擅自出宫,这是罪一,谋害圣上,此乃罪二。证据确凿,还请太妃娘娘秉公办理,速速将这为非作歹的宫人处理了,也免得后患无穷。”

但懿德太妃稍作沉吟之后,却问:“那圣上的伤,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她目光陡然变得犀利,直直射向了我。逼问:“太医说了,你给圣上下的毒药会使重伤者毙命,那么,就表明,你一定一早就知道圣上重伤。”

“还有那张纸条,又是何人写给你的,可是你们一同害得圣上重伤不成,再伺机想要用这个法子来毒害圣上?”

林染衣曾说过,荣靖这两天都在使用伤药。但跟随圣驾所来的人当中,知情荣靖受伤一事者,却少之又少。观那些太医的方才诊治时的神色,也都是讶异非常,像是先前并没有料想得到一般。那么……林染衣又是从何得知的呢?现场之中,只有白子墨一人未来,此药也是他亲手给端过来的。更何况,自从白子墨出现在荣靖身边以后,很是受他的信任,也便少见得其他太医的身影。若非是因为闻着与先前我所饮的药物没甚两样,我绝不会轻易拿起他给的东西。若是没有拿起那碗,便不会碰到那张纸条,继而沾染上药粉,至于如此陷害的境地。还有汤药当中藏有的毒物……我向来鼻子灵敏,怎会察觉不出药里面添加了东西?除非……我咬着牙,仰起头来,没有回答懿德太妃的话,反而再一次问道:“可否请太妃,再允奴才一个请求?”

林染衣抬手戟指着我的头颅:“好一个胆大的奴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太妃允诺你,你是凭的什么?”

“还请太妃给奴才一个机会。”

我并不搭理她,而将希望寄托于懿德太妃的身上。纵使她方才的言语当中,已经有几分相信我就是凶手。但,到底目今情况,也就只有她,才有可能助我一臂之力。果不其然……懿德太妃不疾不徐:“说罢,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俯首道:“还请太妃,能够将那药碗给奴才检查一番。”

“好!来人,将药碗给她。”

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林染衣气得跳脚,不知是因为我一直这样拖延,还是懿德太妃屡次这样迁就于我。但终究没有办法,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盯着我。只是我倒不在意她对我的态度。等那药碗落到手中,我的手指放在了碗底之后,我方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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