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贴出,民众最喜欢新科进士带花游街就要到来了,纵然此时还没有那般热闹,街上的人潮也是不断。 有关种痘,有关君小姐和陆云旗的男女纠葛在这一刻都被人忘了,所有人都议论着关注着新科进士们,谈论着有关状元榜眼探花。 君小姐的车马在街上要避开热闹的人群行走的缓慢。 一队队人马在街上奔驰驶出城门,向四面八方而去,不管是欢喜还是失望,殿试的结果都将送到期待的人们的面前。 而此时的阳城北留宁氏大宅里气氛很是紧张。 宁大夫人也不像以往那样淡然,而是不停的在室内走动,手里的佛珠也不停的捻动,口中的佛经一刻不停。 院子里外都安静无声,宁大老爷笑着从外边走进来,打破了这安静。 “你急什么啊,消息最快也要后天才能送来。”
宁大老爷说道,带着几分醉意。 宁大夫人闻到这酒气有些火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酒。”
她说道。 “云钊中了进士,大家来道贺,我当然要喝几杯。”
宁大老爷笑呵呵说道。 宁云钊中了进士的消息前日已经到了,道贺的人立刻涌门,连太原府都送来贺礼,虽然不是所有的来人都招待,但一些亲朋好友还是要见一见的。 宁大夫人并没有这个兴趣。 “中个进士有什么祝贺的。”
她说道,“我们云钊可是要中状元的。”
“都一样都一样。”
宁大老爷笑呵呵说道。 这怎么能一样,宁大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宁大老爷一眼,让小丫头服侍着进去歇息了。 族里的一众妇人也来道贺了。 宁大夫人也想找个人说说话让心静一下,便在院子里招待这些妇人们。 妇人们知道宁大夫人的心事,并没有过多的说宁云钊的成绩,夸好的话,万一没能中状元,岂不让宁大夫人没脸面,夸不好,那更是自找没趣。 能让宁大夫人听得开心的事的自然是别人的事。 “大嫂,那是真的吗?方家的君小姐在京城跟公主争夫了?”
一个妇人压低声音说道。 前几日京城送来宁云钊中进士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送信人带来的京城的新鲜事。 一来是阳城人,二来跟宁家还有过关系,所以私下里君小姐的事便传开了。 宁大夫人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谁知道。”
她说道。 不过并没有呵斥大家不要说,妇人们精神一震知道找对了话题。 “真是没想到。”
“竟然做出这种事。”
“怎么想不到,当初仗着方家仗着自己父亲不是也来咱们家闹吗?”
“在京城那陆千户可是权大势大,攀附上也是应该的。”
“她现在弄出了痘苗,皇帝看重,公主也得让三分。”
“真是太恶心了,做出这种事,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啊,去夺人夫。”
的确是太恶心了,自甘下贱到这种地步,宁大夫人捻着佛珠。 “那个,痘苗,咱们家什么时候种啊?”
忽的一个声音在说笑中冒出来。 这话让妇人们的说笑一停。 虽然君小姐一视同仁没有跟随阳城汝南的官员走,但还是有家乡情义在,第一批种痘大夫阳城和汝南都分到了。 城里已经很多人都种痘,个别的人还在观望,宁家就是个别的人之一。 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个种痘是君小姐弄出来的,君小姐跟宁大夫人的关系宁氏一族都知道,为了不触犯宁大夫人的霉头,大家都没有去种痘。 但随着种痘的人越来越多,宁氏族里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大夫人她没有孩童,熬得住,我们可熬不住。”
“皇帝给皇子公主都种了,肯定没事。”
“而且这种痘也不是方家的,是官府在管,一视同仁的。”
这样的议论越来越多,宁大夫人已经听到了,现在终于有人忍不住来她跟前说了。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什么时候都可以啊。”
宁大夫人淡淡笑了笑,“大家随意。”
那妇人虽然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欢喜。 “听说可简单了,林主薄管着这事呢。”
她说道。 话一出口,气氛再次凝滞。 那妇人也才反应过来,神情讪讪。 林主薄。 宁大夫人的脸色沉沉。 宁云燕已经出嫁了,这么早出嫁,没赶上她哥哥中状元,有个状元哥哥送嫁的好时候,没能在婆家更大的场面。 这就是因为林主薄的女儿。 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偏偏提及了两个令她恶心的人。 宁大夫人也懒得再掩饰。 “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她说道,起身走开了。 妇人们都讪讪起身,留也不是跟上去也不是,看着宁大夫人果然进了屋子,只得讪讪的退出去。 “你乱说什么。”
几个妇人低声呵斥。 “我也没乱说啊,你们不想你们的孩子种痘吗?要知道过年的时候,隔壁几个村子可有好几个孩子都痘疮死了。”
那妇人低声说道,“现在别人都种了,剩下咱们,到时候要是被传上了怎么办?”
这些妇人谁家多少都有孩子,或者亲戚有孩子,闻言也都不说话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一个妇人忽的说道。 “说去就去呗,坐上车用不了一个时辰,到那里种痘也可快了。”
最先说话的妇人忙说道,“一会儿就好,半天打个来回呢,要是不放心,可以在指定的医馆里留宿一晚。”
这么方便啊,妇人们低语一刻散去了。 听着外边的妇人们约好了时间低语欢喜着散去,站在窗边的宁大夫人将手里的佛珠恨恨的放下。 罢了罢了,管她搞出什么新花样,也抵不过她那破名声。 宁大夫人深吸几口气,看着供着的菩萨,虔诚的跪下来。 她的儿子一定会中状元。 她的儿子会是天上的云,跟这些烂泥再无交集。 …………………………………………………… 今日的怀王府并没有陆云旗在,但看到君小姐过来,怀王府的门没有丝毫的迟疑就打开了。 这肯定也是陆云旗吩咐的。 君小姐走进去,这一次怀王在寝宫里等着她,顾先生并没有在身边。 “殿下说有些不舒服,并没有发痘。”
宫女和太监紧张的说道。 怀王趴在床上面向里似乎睡着了。 “我看看有没有发热。”
君小姐说道。 宫女和太监有些不安。 “殿下非要这样睡,大概是因为不舒服。”
她们说道,一面试图将怀王翻过来。 这样睡的确是因为不舒服,至少屁股不舒服。 君小姐在床边坐下来。 “不用。”
她制止宫女,“我这样就能。”
她说着伸手抚上怀王面向内的脸颊。 手下的怀王微微一抖,有些羞恼的转过头。 君小姐再次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别动。”
她说道。 怀王放在身侧的手攥起来,但头却没有再动。 君小姐摸了一刻收回手。 “有些发热。”
她说道,一面拿出一袋药粉,“把这个煮开。“ 宫女和太监忙应声是接过退了出去。 君小姐倒没有意料宫女和太监都走了,殿内只剩下她和九褣二人,安静的有点不适应。 “我给你擦些药吧。”
她说道。 九褣趴在床上,将头再次转向内里。 “不用。”
他闷声说道。 君小姐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了,别闹了,上药不是丢人的事。”
她说道,又停顿一下,“打你是我不对,我是太着急……” 她的话没说完,趴在床上的九褣身子微微发抖,人猛地撑起身子跪坐看向她。 “你,你是谁?”
他颤声问道,双眼瞪圆。 君小姐的话一顿停下,身子也一僵。 他问的这话,不是那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