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接，反而双手捂着脸，十分疲倦，“我已经害了他大哥了。如果外婆再走了，我没有办法……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带了点哭腔，突然抬头，“找乔睿过来，如果这是最后一次，他应该要来。”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强迫她看自己的眼睛，“萌萌，乔睿现在是乔家的下一任家主。”

她心中最后那一点火光彻底熄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那个人如今的荣耀光辉究竟是以怎样代价为交换的。以斩断过去为代价，将所有不光彩埋葬，连同和她的所有情谊。她在门外等了三个钟头，灯灭的时候他没能看见医生如释重负的出来。平车被推出来的时候，上头的人被白布从头盖到脚，宁檬捂住嘴一下子就没有站稳。若不是厉南北在后头支撑她，恐怕她能马上倒下去。“宁小姐，我们很抱歉。老太太的脏器在六年前其实就已经有衰竭现象了，拖了这么久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她眼圈通红，推开厉南北之后慢慢走上前，轻轻拉开白布。老人消瘦发黑的面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她几乎都要记不清外婆六年前的模样了。她抿唇，泪意要决堤。宁檬反过身狠狠冲进厉南北怀里，死死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脖子边上，而后眼泪终于砸下来。他只觉得脖子里一片冰凉，抬了抬手示意一声先把老人家推出去。医生护士很有默契的离开，偌大的手术室外突然就一个人都没有了。“萌萌。”

他叫她，“哭出来。”

她松开一直紧咬着的唇，放声大哭。乔睿外婆的葬礼很简单。她因身体有恙，全程都是厉南北在负责。出殡当天她一身黑裙站在冷冰冰的大厅里，加上厉南北，周围也不过才只有几个人。那个老人在这世上统共也就只有乔睿一个亲人了。她缓缓走上前，凝视着乔睿外婆平和的脸，直到这一刻宁檬才相信老人是真的解脱了。凡尘诸多绝望，都将随着逝去全部烟消云散。“外婆，对不起。”

她还是没能让乔睿回到外婆身边。事实上直到外婆被火化、被安放到陵园里之后乔睿都没有出现。甚至他都没有派一个人出面，宁檬再也没法子为他找任何借口。宁朗少有的肃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已经过去了。宁檬，你不欠他了。”

她扯动嘴角，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他恨我，我可以理解。可是那是他的亲外婆，我没法理解。”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能够面对过往的。他当年做出了选择，自然而然就不能再回头。”

她微微拧眉，过了好久才忍不住问他：“哥哥，在你们这种人心里，是不是就只有利益？是不是别的东西就真的卑贱的一文不值。”

宁朗词穷，而后才道：“有一个人不会。萌萌，南北不会这样。”

她惨淡的笑笑，再没有说一句话。厉南北不会丢下她，可他不是她心里那个人，一切都没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