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肋骨下的银枪,笑了笑道:“萧逸风大将军的破虏枪法,果然名不虚传……咳咳……今日有幸得见,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萧亦清只觉胸腔内气血翻腾,张口便吐出血来。他用半截短枪勉强支撑起身体,也笑道:“只是可惜家父去世太早,我这破虏枪法,还未得他的真传……哈哈,能与楼主有此一战,是在下不枉此生才对。”
宫傲夜吸了口气,道:“这一枪,萧公子本可刺入我的心脏,怎的中途转了方向?”
萧亦清将手里的短枪扔掉,也坐在地上道:“这一掌,楼主亦可震断了我的心脉,又怎的手下留情了?”
“咳咳……”宫傲夜只是捂住了伤口,脸上却泛着笑意。萧亦清忽然仰面躺在地上,舒展了身体,惬意一笑。有些话,既已心知肚明,便不必再说破。宫傲夜看着面前毫无防备的银衣男子,想起那日他说的话:“若时光倒退五年,我定会阻止萱姑娘。如此,今日我们便可是最好的朋友。”
能与真正的对手为知己,又何尝不是人生一件快事?他的脸色已毫无血色,但心里却无一丝苦涩。既然他们都无意要置对方于死地,那么,再打下去又有何意义?许久,宫傲夜轻轻道:“萧公子,我们这样的打法,想必也是分不出什么胜负来了。不如今日到此为止,你可对外宣称萱姑娘已将我杀死,尸体跌入河中。我会安排好这件事,然后我就要回家与父母团聚了。今生今世,这世上,再没有洛影楼,也不会再有宫傲夜。”
萧亦清点点头,道:“我会处理好的,你且放心。”
他忽地一笑,道:“俗语云:父母在,不远游。你已出来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回去了。在你还有家可回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他们等你。”
宫傲夜苦涩地一笑:“我的确不是个好儿子。其实连我都无法想象,以前的我,竟做出了这些事情。我这一生,只想追随夏姐姐左右。如今,我已想明白,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我在不在她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夏姐姐身边还有萧公子,我自是不必再有任何执念。或许,我早些明白过来,夏姐姐也不必有今日这样的处境,而你,亦不必在此受苦。”
他看着她,眼神殷切,“萧公子,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地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萧亦清默然,终于点头道:“我会的,你放心。”
宫傲夜舒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时,却听到门外的马蹄声,急促烦躁。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门已被人用力震开,轰然倒地,扬起一阵尘土。他看到了满身风尘的男子,面容憔悴,一双眼睛却因急躁和震惊而泛红。“谁?”
萧亦清一跃而起,望着宫傲夜。不是说这里秘密至极,绝无人会知道么?宫傲夜收回凝视窗外的目光,叹了口气,道:“雪剑,你终于回来了。只是你不该来这里,你要找的人,就在洛影楼。”
雪剑?萧亦清立刻绷紧了神经,他只知道这个雪剑就是前洛影楼大领主,手持飞雪剑,是宫傲夜最得力的助手。他知道这个地方不足为奇,只是看他此番前来,气势汹汹,想必也同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与宫傲夜是殊死搏斗。那么,雪剑,你是来保护宫傲夜的么?他用力握紧了拳头,刚才那一战,几乎已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如今又身负重伤,只怕不是雪剑的对手。宫傲夜面露沉思,雪剑定是赶来保护自己的,只是他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计划,一旦见了萧亦清,势必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他立即道:“萧公子,进密室!”
可萧亦清尚未走到密室的入口,一阵凛冽杀气便从后背传来。萧亦清闪身躲开了飞雪的攻击,却觉得胸口一阵疼痛,没有避开雪剑的一掌,被他打得撞到了墙上,陷入昏迷。“雪剑,快住手!”
宫傲夜看着满脸杀气的雪剑,一时已来不及阻止。飞雪已逼近了萧亦清的咽喉,听到楼主的命令,雪剑才停住,急忙跑过去查看楼主的伤势。“还好,刺入虽深,但未伤到心脉。楼主,我先帮你止血,应该不会有大碍。”
望着一脸焦急的男子,宫傲夜忍不住咳嗽起来,却用力道:“雪剑,你不该来这里,你不该啊……”雪剑抬起头看他:“楼主何出此言?难道属下不该来保护楼主么?”
宫傲夜摇头,眼中已有暗淡:“雪剑,你不明白。你明知与我决斗的人是谁,为何你……”雪剑的眼中有了苦涩,却依旧冷冷道:“正因我知道楼主要与萱姑娘决斗,才更要赶来。楼主,其实我未曾告诉你,红颜,就是夏紫萱。”
宫傲夜无语叹息。雪剑的眼里已隐隐有了泪光,他哑声道:“我就是要问问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被她杀死,我也想死的清清楚楚。”
“可是她现在在余杭,我根本就不想与她决斗,她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你……”宫傲夜缓了缓,才道:“她也是身不由己,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有何用?只是徒添你们二人的痛苦罢了。”
“不,我就是要她亲口对我说。”
雪剑固执道,“我就是要她告诉我,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生死,是不是都是假的。”
他忽然点了他全身的穴道,毅然道:“我知她一定会来的,她有办法。我会在这里等她。楼主,请原谅。”
宫傲夜望着他,脸上满是悲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的少年,又何尝不是当年自己的模样。幼稚,偏执,固执。他们这样的人,一旦做出了决定,便绝不会再更改。雪剑避开他的目光,伸手点了他的睡穴,轻轻道:“楼主,你好好地休息一下。等你醒来,一切便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