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秀觉得必须想个办法阻止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当天晚上他们来到庞家埋伏好,只留下真秀在里面等待着厉鬼出现。 他有单独解决厉鬼的能力,而且身上并没有元气波动,是最适合将厉鬼引诱出来的人。 其他人则是埋伏在附近的楼宇中,确保不会有百姓误入其中被波及到。 一回生二回熟,晚上的行动颇为顺利。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那手持大棒的厉鬼就出现了。 这厉鬼果然如宋湛所说,看着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穿着东拼西凑的诡异喜服。 他的皮肤苍白的如同泡烂的白纸一样,漆黑的双目中满是怨毒。 厉鬼出现之后就挥舞着大棒,对真秀发起了攻击,嘴里念叨着:“痛,我好痛……” 他的声音层层叠叠,就像是好几个人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一样。 “阿弥陀佛,贫僧这就为你结束这痛苦。”
真秀站起身,念了一声佛号,满是怜悯的看着这厉鬼。 这厉鬼生前或许也是哪家的好儿郎,可如今却是这番模样。 见的鬼怪多了,真秀已经不再惧怕他们了。 反倒是随着了解他们的故事而心生怜悯。 “鬼怪凶险,人心过之。”
自从有了千子百衲衣之后,真秀便不必每每战斗前先脱个衣了。 他迎着鬼怪走去,抬起右手向前一扫,厉鬼手上的大棒应声而断。 气势汹汹的厉鬼当即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手上的一截断棍。 “呵,呵……” 厉鬼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 不等他有更多的反应,真秀当即右手握拳,一拳倒捣向了他的胸口。 缠满绷带的拳头顿时从他的后心透体而出。 “嗬嗬……” 厉鬼嘴里发出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开始拼命对着真秀反击。 他用手上那一小截断掉的大棒砸向真秀的脑袋,但只能发出咣咣巨响,根本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真秀任由厉鬼攻击自己,另一只手立掌放在胸前,开始与在安山县时一样,诵念佛经超度厉鬼。 在高处观察动静的其他人都不禁心生佩服,暗道一声:“大师威武。”
这其中就属文霜月手下的那几个铜印巡捕最受冲击。 他们先前在安山县魏家时没怎么看清经过,只以为是文霜月跟真秀一起合力消灭了那女鬼。 如今看来,这真秀的实力远超他们想象。 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样一个全身上下都没有元气波动的人,是怎么有如此强横的实力的。 尤其是那一手横练功夫,简直令人绝望。 更离谱的是,真秀的年纪跟他们差不多大,甚至比大多数人还要小上几岁。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一门横练绝学。 “难道佛门金钟罩练到大成就会返璞归真吗?”
…… 大棒厉鬼的实力要比先前的女鬼要弱上不少。 没有多久,真秀就将他度化。 在他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的眼中短暂的恢复了一丝清明,嘴唇翕动,留下两句话。 “好想回家……” “可家在哪里来着……” 说这些话时,他的声音恢复成了普通的少年嗓音。 真秀久久注视着消散远去的金光,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这就结束了吗?”
庞秋雨在大家的保护下,来到了真秀的身边。 今晚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她也来到了这里全程观看厉鬼被净化的过程。 “是的,已经结束了。”
真秀点点头回到。 庞秋雨突然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跌坐在地。 她没有感受到大仇得报的快意,反倒是心脏处开了个大洞一样,漫出无尽的空虚。 她的仇人就这么轻飘飘的没了,就跟她的家人一样。 而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愚蠢的交易,那空虚感就更加汹涌了。 真秀看着她难受的模样,默默坐到她的身边,开始诵念起妙法莲华经。 不止是庞家的亡者,她作为庞家的唯一生者,也需要抚慰。 虚空中金色的莲花绽放在庞家的宅院内,让未曾见过如此景象的人瞠目结舌,但随之便是心中升起一片安详。 而与此同时,在庞秋雨眼中甚至能看到过往每一幕。 父母慈爱的脸庞、自己练过琴的每个角落,还有那早已淡忘的妹妹的身影…… 耳边不断响起过往的欢声笑语,庞秋雨的眼皮子变得越来越沉重,最后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她的脑袋靠在真秀的肩膀上,但一滴滴泪水却顺着眼角留下。 诵经完毕,真秀转头看向庞秋雨,轻声呢喃道: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愿天上人间共安好。”
…… 那一晚之后,庞秋雨便开始打起精神,不再整天整夜的哭。 她跟两位姐姐一起清理起庞家的宅院,整理着家人的一应遗物。 为此她们还将那间茶楼关掉,打算歇业一段时间。 反正最近的生意也不算太好,正好借着这个时机休整一段时间,然后再重新出发。 表面上看,安山县和常乐县的两起灭门惨案都有了结果,出现在这两家的厉鬼也已经被消灭。 但真秀他们都知道,这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 或者可以说,这才只是个开始。 到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被灭门的这两家之间的共同点。 他们都曾跟梁老太做过交易。 而这样的人家到底有多少,恐怕只有梁老太自己能说得清了。 为了防止再有相关的灭门案发生,文霜月等人上报府衙的同时,便顺着梁老太的线索继续调查。 能找出来一家是一家,将安葬地点查出来之后,先一步进行超度净化,或许就能防止新的厉鬼出现。 制定接下来的计划之后,文霜月便邀请真秀跟他们一起上路,找到一家就净化一家。 真秀欣然应允,派人给师父传了个口信之后就等着和文霜月他们一起出发。 他当天还使用了怀瑾留下的白狼牌召唤对方,希望他也能来助一臂之力。 但第二天并没有在常乐县外的路口等到怀瑾的出现。 “难道是有事脱不开身?”
真秀牵着一匹马站在路口,望着怀瑾当时离开的方向,不禁皱起了眉头。 当初分别时,他曾经邀请怀瑾跟他去法华寺待几天,但怀瑾以要回山祭拜同门的理由拒绝了。 按理来说,过了这么多天,祭拜也应该早就完成了才是。 “真秀大师,你在等人吗?”
回头一看,原来是文霜月等人骑着马从县城里出来了。 “没有,我们出发吧。”
见等不来怀瑾,真秀便翻身上马,准备跟他们一起走。 今天是他们约好一起离开常乐县的日子。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将会在鸡陵府全境寻找所有跟梁老太做过交易的人家。 武烈烽也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跟在人群中。 府君写了亲笔信让他带伤上阵,他带薪休假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后面,宋湛也带着县衙众人前来相送,吴富贵和宋芷君也在其中。 “各位,祝你们马到功成!”
宋湛对他们拱手一礼,他们此一去关乎数百条人命,如此大案在鸡陵府也是罕见。 “承宋知县吉言,有缘再会。”
文霜月是此行的领队,代表众人拱手回礼。 见人已到齐,她当即大手一挥,十数骑人马顿时沿着官道奔向远方。 “真秀,早点回来呀。”
宋芷君突然对着远去的人群放声大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喊得太大声,小脸红扑扑的一片。 真秀听到声音回头一笑,举起手挥了挥。 宋湛则是狠狠瞪了身旁的女儿一眼,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宋芷君会有如此突兀的举动。 但宋芷君根本不在乎,挺了挺胸膛,脸上满是骄傲之色,转头就自顾自的往县衙走。 吴富贵等人憋着笑,面上强忍着保持严肃。 自从见过文霜月的英姿飒爽之后,宋芷君便有了一些改变,也不知这对她是好是坏。 但对宋湛这个老父亲来说,肯定是没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