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板上的真秀突然回头看向了后方的普渡,面露意外之色。 凭着强大的五感,他听到了那句话,知道这金光是从灵山上射来的。 “那就是灵山吗?”
他一路西行,经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是要抵达此行的目的地了。 其他的相国寺弟子们也都簇拥到了流光舟的甲板前方,仔细的打量着那从远处射来的金色佛光。 此时,他们距离真正的灵山还有非常远的一段距离,连山的轮廓都看不到一丝。 但这道佛光却能清晰的照耀到他们的眼前,可见其不凡。 真秀也是从这佛光中看到了祥和中正的气息,甚至将往日此方天地中的阴霾都驱散了不少。 这是何等的伟力啊! “这佛光是什么力量?”
感受着佛光的气息,真秀不禁皱眉苦思。 这似乎并不是单纯的五行元力,能驱散阴霾,其中必然有净化的力量。 原本他以为自己体内的力量是这世界中独一无二的特殊,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就比如这眼前的佛光,真秀就有些看不透。 “不是说现在只有九品开天法这一种修行法门吗?灵山的佛光似乎并不是这一体系的产物。”
他心中顿时有了诸多猜测,但因为没有多少信息,根本难以佐证。 “好了好了,别都在这里围着了,想到灵山还有好几天的日程呢。”
“你们继续在这扎堆,小心让流光舟失衡,把我们都给掀下去。”
普渡说着话,分开了人群,开着玩笑让聚在船头,看佛光看个没完的弟子们散开。 相国寺的弟子们分不清自家师叔说得是真是假,但还是被吓得作鸟兽散,再也不敢在原地停留。 真秀倒是没信普渡的瞎话,这么大的飞行法宝,哪是说翻就翻的。 再者,哪怕真翻了,他也有蛇骨链傍身,自然不怕不有落体的摔下去。 萌圆和萌竹也没走,反倒紧紧的跟在真秀身后。 这两天他们跟着真秀修行,已经对他有了极大的信任。 他们觉得哪怕流光舟真要翻了,肯定也是跟在真秀身边最为安全。 当然了,两个小家伙其实也是很怕流光舟真的像普渡说的一样失去平衡,然后像饺子下锅一样把他们全都倒下去。 看萌圆和萌竹有些害怕,真秀便有些责怪的说道:“普渡师兄,你这胡言乱语的,也不怕吓到小孩子。”
普渡被这么说,居然也毫无悔改之意,看两个小家伙的反应有趣,反而将脸一板,煞有介事的说道:“我哪里是胡说,流光舟搞不好可是真的会翻的!”
一听这话,萌圆和萌竹都悄悄伸出了手,各自抓住了真秀僧袍的一角。 看普渡还有闲心吓唬小孩子玩儿,真秀忍不住摇头失笑。 而这个时候,他也发现普渡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的和尚。 “应该是和尚吧?”
真秀的心中也不禁打起了嘀咕。 实在是萌荫的外貌太有欺骗性,看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披着相国寺僧袍的可爱小尼姑一样。 要不是看他坦然的露出自己的光头,和那有些显眼的喉结,还真有些难以确定他的性别。 而萌荫近距离看到真秀也是有些震惊,心中暗道一句:“好俊俏的和尚啊。”
普渡看到真秀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身后,便开口说道:“差点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法华寺的真秀师弟。”
“我身后的是我们相国寺的大弟子萌荫,他上船以来一直在闭关修炼,今天才出关。”
经过普渡的引见,俩人纷纷见礼。 “见过真秀大师。”
“萌荫师父,幸会。”
与相国寺的弟子打交道的多了,真秀也是感觉越来越不方便。 他和普渡以师兄弟相称,按理来说就要称呼相国寺萌字辈的弟子为师侄。 看着这些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甚至还要虚长几岁的诸多相国寺弟子,真秀怎么也开不了口,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因此,不熟悉的他都以师父相称,熟悉一些的则都直呼法号。 相国寺的弟子就都给真秀加一个大师,这样既不是礼貌,也不至于太过分到难以启齿。 “普渡师叔,你和真秀大师的辈分不太对吧?怎么是以师兄弟相称?”
萌荫有些困惑的问道。 “嗐,我叫真秀一声师弟,已经是我占便宜了,要真论起来,我还得叫他师叔。”
普渡挥挥手,没好气的说道。 “啊!?”
萌荫一愣,显然也是没想到,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真秀竟然辈分这么高。 “怪不得,但这样会给真秀大师带来一些麻烦吧?”
萌荫心思灵敏,很快就察觉到一个称呼问题,很可能让相国寺的弟子们有些误会。 普渡这时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还真别说,前几天萌空和萌净就来找真秀的麻烦,结果那被收拾的一个惨啊。”
萌荫有些无语的撇了眼自家的师叔。 萌空和萌净他自然也是认识的,在师门中的存在感很高。 他只是没想到,真秀竟然不声不响的把那俩人收拾了。 “能打出那样的拳法,果然不是普通人,就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强?”
萌荫在心中暗暗想到。 修行者的思维方式总是如此,遇到同为修行者的人,就习惯于用实力区分双方之间的强弱,几乎如同本能一般。 萌荫在打量真秀的同时,真秀也在打量他。 抛开那显眼的容貌,此人的气质非常的恬静,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如同一汪静静的湖泊。 仅从气息上判断,真秀觉得此人的实力应该远在其他相国寺弟子之上,包括萌空和萌净两人。 而且能拿的住相国寺大弟子这样的名头,恐怕也不是易于之辈。 此次佛会,搞不好俩人也会交手,真秀自然将萌荫放在了心上。 “不愧是相国寺,年轻一辈的弟子就有如此人物,不知道其他寺庙又是如何?”
“作为佛门圣地的雷音寺会有更加可怕的存在吗?”
他的思绪不知不觉的从眼前的萌荫,飘向了灵山。 那传来佛光的方向,让他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一旁的普渡看真秀和萌荫之间有些火花,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他也年轻过,自然了解同龄人中若有实力相当的对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相国寺对萌荫抱有很大的期待,自然是希望他能走得越远越好。 普渡此番带领寺中弟子参加佛会,除了要将相国寺的意愿清晰的传达给雷音寺以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尽可能的让弟子们得到成长。 尤其是那几个被重点关注的弟子。 而此次佛会有真秀这样高深莫测的存在,普渡相信自己的任务应该会非常简单。 像萌荫等在自家寺庙里顺风顺水的年轻人,只有遭遇挫折,才能得到飞快的进步。 “萌荫,可别怪师叔狠心啊。”
“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一想到平日里对所有事情淡然无比,成竹在心的萌荫即将遭遇挫折,普渡忍不住嘿嘿怪笑起来,分外的期待。 萌荫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看到自家师叔的怪模样,不禁压低了声音,一脸嫌弃的嘀咕道:“这又是什么毛病?”
一旁的真秀也是感觉不对,护着身后的萌圆和萌竹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普渡。 “这家伙,该不会是……” 他的目光在普渡和萌荫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停留在了萌荫那过分可爱秀气的脸庞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真秀痛心疾首的道了一声佛号。 萌荫看氛围逐渐走歪,赶紧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师叔,别光顾着笑了,说说这金光是怎么回事吧?”
“怎么一看到这光,你就说要到灵山了。”
“哦,这个啊……”一说起正事,普渡止住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科普道:“这佛光是从雷音寺的舍利塔上传来的,只要进入安西府地界就能看到。”
“灵山就在安西府的西边,我们能看到佛光,以流光舟的速度,也就顶多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吧。”
听了解释,在场众人都不禁恍然。 真秀默念一遍“舍利塔”,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这时,藏在他身后的萌圆突然露出了个脑袋,好奇的问道:“师叔,这舍利塔能放这么亮的光,是一件宝贝吗?”
萌圆似乎对宝贝很有兴趣。 普渡蹲下身子,捏了捏萌圆的软乎的小脸,然后解释道:“舍利塔就是一座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发光的高塔,师叔也不知道这塔是不是宝贝,具体的事情恐怕只有雷音寺的人才清楚。”
听到这话,真秀也是稀奇道:“这舍利塔就一直亮着吗?我们离得这么远就这么亮,那雷音寺里岂不是永远都没有黑夜了。”
对此,普渡点了点头。 “没错,雷音寺已经有五十年不曾有过黑夜了。”
“因为舍利塔的光芒,住在雷音寺附近的居民应该很久都没见过星星了。”
“在舍利塔光芒的照耀下,别说星星了,恐怕就连月亮都是很罕见的。”
听到这话,大家都不禁露出了意外之色,没想到雷音寺还有如此奇景。 “没有黑夜的雷音寺。”
真秀看向了光芒闪耀的西方,不禁对这佛门圣地更加好奇。 而且,五十年前,不正是灭佛结束的时候吗? 难道舍利塔跟当年的灭佛行动有关系? 这两天,随着不断了解雷音寺的历史,五十年这个时间点似乎会经常出现。 而这个时候,萌荫却是问了一个跟舍利塔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师叔,听闻灵山不在大炎境内,这是真的吗?”
“呃,这件事……倒也不假。”
说起此事,向来言语流利的普渡,难得的吞吞吐吐起来。 “灵山以前是大炎的国土,但后来佛祖和当时的大炎天子有了协议,就把灵山的地界交给雷音寺自行打理了,朝廷也不会过问。”
“就连当地的百姓也跟着成为了佛民,不再是大炎子民。”
真秀不禁面露愕然,心想:“雷音寺这么嚣张的吗?”
萌荫也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不是成了国中之国吗?怪不得朝廷一直对我们佛门没什么好脸色。”
“应该是有什么缘由的,佛祖不会做无畏的事情。”
普渡随口解释道。 “对了,普渡师兄,你见过佛祖吗?”
真秀问道。 要说他最感兴趣的,非是这佛祖无疑。 佛门的佛祖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意义,只是佛门第一强者。 至少在大部分普通人的眼里就是如此的。 名望和地位都可以慢慢积累,而成为佛祖的首要条件,毋庸置疑是强大的实力。 对于真秀的问题,普渡也是遗憾的摇了摇头:“佛祖闭关多年,当年闭关时,我都没有出生,自然是无缘得见的。”
“但只是从诸多传闻来看,当今佛祖配的上如今在佛门中的尊崇地位。”
“若当年没有佛祖力挽狂澜,只怕如今也没我等这些佛门的徒子徒孙了。”
话题渐渐沉重,大家也失去了兴致,氛围不禁沉默下来。 普渡见大家没什么继续想问的了,就打发他们回去休息。 “别想太多了,这两天好好准备,到了灵山,你们可就都要忙碌起来了。”
真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本想闭目打坐,但却发现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在房间内开始慢慢演练以前曾经学过的法华寺武学。 这几天,他带领大家练习三十二势长拳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的力量全都来自于体内的白莲,是和现在人族的修行体系截然不同的存在。 到了佛会时跟其他人动起手来,恐怕不好解释这个问题。 毕竟,他的体内可是连一点元气都没有的。 要是闹了误会,不说把他当成异端,直接来个清理门户,只怕也会被一些有心人揪着不放,当做把柄。 但对此,真秀却是已经有了办法。 那天他顿悟时,仅凭借肉身的力量,一拳就打散了天空中的白云,模拟出了类似拳罡的劲气。 倘若他花一些心思,应该不难伪装成六品元气外放的表象。 旁人看不出元气,他只说自己练了敛息的法门就是。 这样一来,他冒充六品的实力,还是能做到以假乱真的。 至于五品,需要掌控五行之力。 这对现在的真秀来说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他能冒充到六品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不是冒充更低的修为实在是太假,真秀还真想伪装成更加没有特异的下三品。 可如果真秀以下三品的实力,力压佛门年青一代,只怕到时候麻烦也会不小。 所以他现在赶紧练一练法华寺其他更厉害一些的武学,好去应付佛会。 否则,哪怕他伪装成了六品,但若只以作为基础拳法的三十二势长拳打遍佛门无敌手的话,只怕到时候大家的面上都会不大好看。 “唉,真是麻烦。”
生活不易,真秀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