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尚未恢复正常便骤然中断绘画治疗,那些原本已经散去的灵气伺机瞬间聚集回来。纪之恒的意识渐渐涣散开来,强行撑着才没有一睡不醒。“妈。”
他的声音越发虚弱。“恒儿,你感觉怎么样?”
陆佩兰跑到床边,“妈找灼灼又要了一幅画,画到了就没事了。”
“恒儿,你一定要撑住啊!”
“妈,”纪之恒无力转头,“肖姨,肖姨她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她……”肖姨?陆佩兰握住纪之恒的手:“恒儿你放心,妈一定会让人调查清楚的。”
“你千万不要睡过去啊!”
陆佩兰自然是相信自家儿子的话。那个内鬼居然是肖阿姨!肖阿姨照顾自家儿子那么多年,兢兢业业,手脚麻利,说不许秦宴靠近,她就拒绝秦宴入内。没想到……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恒儿,你再撑一下,灼灼很快就会过来的。”
陆佩兰视线始终聚焦在纪之恒的脸上,一边掏出手机联系心腹。她要将到过纪之恒房间的人全部排查一遍,重点自然是放在肖阿姨身上。尤其要好好查查他们以及亲朋好友的账户。肯定是被秦宴那个该死的东西用钱收买了。陆佩兰才不会管秦宴身为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子,收买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不是做了一段时间的继承人吗?总会有办法的。再不济,也可能是她的丈夫纪佑辉私底下偷偷接济那个孽种。说到底,那是他的亲生儿子。纪佑辉对那孽种的无情,指不定就是演给她看的。谁知道纪佑辉对秦茹那女人有没有感情呢?如果当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被人算计,对那个女人一点心思都没有,事后又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买房子,将那对母子安置起来?陆佩兰调查发现,纪佑辉悄悄去看过那对母子。不止一次!就像秦茹说的:“你这女人,脾气那么暴躁,一点情趣都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佑辉他早就厌烦你了。”
“他后悔娶了个母老虎回家。”
“他说他怕你啊!”
她相信纪佑辉曾经是深爱着自己的,可在经历秦茹的事情之后,陆佩兰再也不敢确定他的心了。男人绝情起来当真是狠心到令人发指。当年很可能是害怕被陆家报复,纪佑辉才会将秦茹母子二人送到B市。或许,纪佑辉正在心里恨她拆散了他和那个女人。如果她没有强大的娘家,那将是什么样的下场?恐怕被驱逐到B市的就是他们母子了。这些年来,纪佑辉百般讨好,陆佩兰始终不敢再次接受他。万一他是在演戏呢?万一他再次变心了呢?信任一旦瓦解,就永远也无法复原了。再怎么样,都会有裂痕的。担心自家儿子睡着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陆佩兰死死地攥着纪之恒的手不放:“妈已经让人调查了。”
“不要睡,恒儿。”
陆佩兰不禁带上了几分哭腔。男人说变心就变心,只有她傻乎乎地将曾经的誓言当了真。她一遍遍地在梦里回忆着曾经的美好,醒来时只能看到血淋淋的现实。他背叛了她!她也想断情绝爱的,可真的做不到啊。这些年来,要不是有孩子陪伴,她早就不想活了。她将希望全部都放在孩子身上,孩子却得了怪病。好不容易看到痊愈的希望,慢慢好转没有几天,就被黑了心肝的东西把画给换了。为什么她的孩子如此多灾多难呢?她宁愿受苦的是自己。“求求你,恒儿,不要丢下妈妈一个人。”
陆佩兰泣不成声,“你要是走了,妈也不活了。”
闻言,纪之恒的脸色越发苍白:“妈。”
他不甘心离开,更不愿让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差池。纪之恒控制自己不睡过去,等着那幅救命的画。同时,纪之恒意识到这一回的怪病来势汹汹,身体状况急速恶化。他要是走了,母亲怎么办?云落母子怎么办?纪之恒本想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找机会跟云落好好谈谈,最后再将他们母子的事告诉母亲。现在不说,纪之恒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妈,云落她,她回来了。”
陆佩兰的哭声顿住。自家儿子对那个叫云落的女孩子还真是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了,依然忘不了她。“恒儿,你想不想要见云落一面?”
陆佩兰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她只知道或许云落是让自家儿子撑下去的动力。自家儿子不是说云落回来了吗?那就把她请来。“恒儿,妈马上让人把云落叫过来。”
陆佩兰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恒儿啊,你可以见到云落了,你要撑住啊。”
纪之恒艰难地摆了摆手:“妈,你先听我说。我,我和云落有个孩子。”
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他相信那就是他的孩子。“是个男孩。”
陆佩兰:“!”
孩……子?不是,他们什么时候弄出一个孩子来的?云落不是已经消失好几年了吗?难道……“恒儿,你,你四年前和云落在一起了?”
“嗯。”
纪之恒当然不敢说自己当年中了算计,一不小心跟云落发生了关系。这跟父亲当年的情况实在是太像了。万一母亲误会云落跟秦茹是一类人怎么办?或者看到云落就联想到秦茹怎么办?纪之恒并不想伤害她们。“是的,当年,当年我和云落在一起了。”
在得知自己和云落可能有个孩子,纪之恒就想好了对外的说法。如果云落愿意的话,他可以弄两张结婚证。结婚的日期就在四年前。修改结婚证书的日期,这对于纪家的权势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可以避免外界揪着云落“未婚生子”不放,也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成为“私生子”。还没确定云落是否愿意嫁给自己,纪之恒当然不会在自家母亲面前提及结婚。他将锅往自己身上背:“当年,我和云落吵架,我第一次谈恋爱不懂事,一气之下提出了分手。”
“她负气离开。”
“后来,我才知道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