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一见了那栋土坯房子,心里就不禁“咯噔”一下,难道我是又不小心入了死阴槽了吗,还是说我又在无意中着了什么人的道道了吗?可是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呀。这里可是城隍庙呢,如果有什么阴魂恶鬼的话,又怎敢在城隍老爷的面前放肆呢?但是我分明感到此处阴气极浓,这阴气说来也怪,因为却与一般阴魂邪灵恶煞的阴气都不同。就在我兀自在外纳闷的时候,却听到土坯房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偶尔还伴有阵阵笑语。这时我就更加纳闷了,心想难道这里面不是鬼而是人吗?我也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看个明白,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要贸然进去打扰了,于是我就准备回去。可是就在我转头的那一刹那,却忽然听得“吱呀”一声门开响。我下意识地再次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白须的老头。那样子十分地苍老,用“老态龙钟”四个字来形容也绝不夸张,我猜想他的年龄即便少说也应该有个百八十岁吧。不过这位老者即使是满脸皱纹却依然显得很有精神气,那眼神炯炯有神,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慈祥感。他身上穿的十分破旧,和这土坯房子一样,像极了一个栖身破屋的乞丐。当时我心下就暗自思忖:难道我是来到了乞丐窝了么?因为从刚才我听到的声音来判断,屋子里至少应该还有两人。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那倚门而立的老者也是以一种极为诧异的眼神望着我,半日方用沧桑而嘶哑的嗓音问我:“难怪刚才在屋里会听到有脚步声响呢,原来来了个女娃呀!呵呵……可你一个生人怎么能跑到这里来呢?”
我闻言一惊。此话何意?生人不能来?那这里是……我抬头一看,只见黑瓦下的门檐上悬挂着一张木牌,上面写着“土地庙”三个大字,而门的两旁也各有一根木头大柱子,题着一副对联,可以借着躺屋里的烛光看清,只见上联写的是:有庙无僧风扫地,那下联写的是:香多烛少月点灯。看到这里,我哪里还能不明白呀。眼前的这个被我误认作是乞丐的老者正是这里的土地公呢。一明白过来,我心里也就放松了许多,因为这充分说明,我误闯这里虽然阴气极浓,但是却没有什么危险。要知道土地庙就是土地公所居住的地方,而土地公又是掌管一方水土的神仙,住在地下,是神仙中级别最低的一流,与地仙不同,于是又属散仙。可饶是如此,但俗话说的好呀,“别拿土地公不当神仙”,作为地方的保护神,土地公就保护者一方的安宁,于是从古至今乃至全国各地都祀奉着土地公呢。土地庙一般是用石头、泥土、破瓦等破烂材料垒筑而成,自然不能和菩萨的寺庙、老君的观宇相提并论了,那香火供奉就更不能比了。据说,土地公是最清贫的神仙,每年我只有二月初二这一日才会有人祭祀供奉香火给他。关于土地公我也并不陌生,在我们农村也有许许多多的土地庙,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土地公的真身,想不到今天却误撞见着了。当年我随着师父走脚的时候,一旦路过土地庙,我们都会前去烧三炷香,师父也和我讲起过土地公的传说。据说土地公本名张福德,在民间人称“福德正神”。二月初二是他的生日,也就是这一天,人们会煎荷包蛋给他吃。张福德为人忠厚老实,一生从未做过任何歹事,死后升仙方做得这一方的保护神。我虽然知道《通阴仙经》里面有走阴的法术,但我没想到自己竟会无缘无故地从城隍庙通到土地庙来了,还见着了土地公的真身。此时面对土地公的疑问,我连忙朝他作了一揖,说:“阴阳弟子岑若思,路过宝方,贸然打扰土地公公了。”
土地公闻言后就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是阴阳行的弟子啊,这就难怪了。”
其实也难怪他会有这般反应,毕竟阴阳行当的人与阴间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听白神婆说过,古往今来,不知道有过多少阴阳先生能走阴,甚至充当阳差帮地府勾魂索鬼呢。此时的土地公依旧那么呆呆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却已经不再显得那么惊讶,反而添了几分喜悦,像是难得见到平日里有生人来一样,特别是阴阳弟子。见我还愣愣地,他于是又笑道:“想不到今日确有阴阳弟子到访,那就先请进来吧。”
听到此话,我心里也不由涌起一阵激动的波澜,于是跟他进了堂屋,只见堂屋里的上方摆着一张长案,案桌上又整整齐齐摆着一堆厚厚的陈旧的书籍和册子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就再无别的陈设,看来土地公过得还真是艰辛贫寒呢。可进入屋子里后,我就感到一阵奇怪,刚才在外面明明听到里面有好几个人在谈笑的,怎么一进来却变得这般安静了呢?接着我在堂屋的东侧发现了一个小门,心想里面应该还有人吧。难道,一个土地庙不止一个土地公不成?见我在堂屋里东张西望,土地公又朝我说:“难得你这女弟子今日到访,可我这里却无甚好东西招待你呢。”
他说着,面上的表情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闻言也十分尴尬,更多的却是惭愧。早知道我会通入土地庙,就应该提前准备一些东西的。此时的我想坐无处坐,想走又觉不好,想和土地公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聊起,于是只好呆呆地看着那案桌上的书籍,无意间我却看到一部五彩的册子,那封页上竟题着“生死户簿”四个字,我不由大吃一惊!是的,我当时的确是被震惊到了,因为那四个字,不由让我想起当初师父给我讲的那个关于土地公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