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她这样说话。盛初晴瞬间就红了眼睛，泪珠儿在眼中将坠未坠，真心地委屈道，“你这样和我说话？”

“滚！”

厉尘澜心中烦闷至极，如果不是盛初晴，他不会耽误时间，不会让果果出事，如果盛乔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盛长青怕惹怒这位主儿，也不敢说什么，和老婆一起把盛初晴扶到轮椅上，退了出去。“出去。”

厉尘澜一转身，就看到盛乔拿着心脏除颤器对着他，冷冷地说。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忽然有了惶恐。盛乔的眼神太冷漠了。冷漠到让他觉得，他不过是一个陌路人。甚至仇人。“盛乔，他们都已经出去了……”他好言安抚。“你也出去。”

盛乔的声音依旧如同冰块一般，“你是同谋。”

“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我……”厉尘澜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想上前去安慰她，可是刚走了一步，就见盛乔戒备地后退了一步。盛乔眼睛依旧红着，“滚！你也滚出去！”

见厉尘澜不动，她顺手拿起枕头、水果、盘子，所有一切她可以拿到的东西，对着他丢了过去。厉尘澜知道她心里难过，只是站着不动，任由她发泄着。“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一些，那你来吧。”

他的声音苦涩而包容，某一个瞬间，令盛乔几乎哭了出来。现在再来装好人，又有什么用？！曾经她有多少次，希望他能够像现在这样和自己说话，可是他没有！他一次次地挥霍着她的信任，她的爱。最终，她被伤害得千疮百孔，失去了所有一切。他再来做好人，又有什么用？！“滚——”盛乔越想越委屈，心中的愤懑全部都爆发出来了，将手中的心脏除颤器也朝着他狠狠地扔了过去。血，从他光洁的额头流了下来。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到了他的下巴，凝成一滴，滴到他的白衬衫上。屋子里安静到了极点，可以听到血滴在他衬衫上的声音。两个人长久地对视着。明明只隔了几步远，但是心底却像是隔了鸿沟一样。盛乔眼中盈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落下来，“厉尘澜，你能不能放过我？”

幽幽的一句问话，带着说不清的爱恨纠葛。纠缠了这么久，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那么，至少放过她吧。厉尘澜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他只是抿了抿唇，在她悲恸到几乎绝望的目光中，落荒而逃。门外站着闻讯而来的医生和护士，只是碍于权势，不敢进去。如今见他出来，急忙往里面去照顾病患。安左小心地说，“厉总，公司那边……”说到一半，他才发现他头上的伤，“先带您去看医生吧！”

厉尘澜抬起袖子蹭了蹭，看着袖子上的鲜红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不用了，回公司。”

“您这……”安左犹豫。“我说回公司。”

他知道，她没下死手。看着流血多，其实不过是个小伤口。安左不敢再说话了。“对了，让人好好照顾她，别让她轻生。把尖锐锋利的东西都离她远一点。”

走了两步，厉尘澜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叮嘱道。盛乔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医护人员将她搬来移去，不发一言，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娃娃。只是，她不配合。护士刚将枕头插进她的手背，她立刻就拔出来。再插进去，再拔出来。如此往复。小护士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

盛乔只是淡淡地转过头，“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您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怎么会不需要呢？”

小护士不解又无奈。盛乔没有再说话，只是依旧不配合。医院这边没了办法，只有先给她注射了镇定剂，让她睡了过去，再给她注射药物。厉尘澜一结束会议就收到了医院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他明白盛乔真正的意思，她是说，她不需要活着了。这个想法让他的心里恐慌至极，立刻给安左说，“下午所有的安排全部退后，我要去医院。”

安左心里明白那位盛小姐对他的重要性，急忙应了下来。到了医院之后，恰好遇到护士给盛乔喂饭，她无论如何不张嘴。香甜的米粥塞到她嘴边，又被她紧闭的嘴唇阻挡住，只是滑到了她的下巴和脖子里，而她完全不在乎。“厉先生……”小护士见到他过来之后，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厉尘澜接过她手中的碗，对她挥了挥手，亲自去喂盛乔。这次，盛乔倒是有了点反应，她冷漠地说，“滚出去。”

厉尘澜握着勺子的手僵住了，随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来，张嘴。”

“砰”的一声脆响，在屋子里格外响亮。瓷碗碎在地上，粘稠的米粥撒了一地，还有几粒米粘在他黑色的皮鞋上，看上去格外狼藉。“不喜欢吃米粥的话……”厉尘澜僵硬地开口，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没有尊严。“滚出去——”盛乔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打断了他，“我不想听你说话，不想见到你，我不想认识你，你滚！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