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气势与玉君泽截然不同。玉君泽所到之处,花草必摧之。而他不显山露水,却自带一股气势。子宁叹息,这么好的少爷,为何要对那样一个县主上心,天道不公。“愁眉苦脸作甚?”
笛声戛然而止。子宁嘟嘟囔囔的不敢直言。他那一副怨妇的模样,让容井胧顿觉好笑。子宁摸摸鼻子,也不想惹他不快,便道,“不知陛下此时到了何处?”
他提到玉君泽容井胧眼神霎时便暗了,好似他说了什么煞风景的话一般。子宁并不知情,只是自顾自说着。*此时在东离的驿站。玉君泽敞着衣襟,露出棕色的肌肤。他仰躺在椅子上深深叹息。杳之趴在他身上面色潮红。玉君泽瞟了她一眼不甚满意。他本以为自己无情无欲,吃了几日慕容坤开的方子着实好转不少。眼下的杳之对他来说,吃之无味弃之可惜。“陛下……”杳之声音柔的要滴出水来。“下去!”
玉君泽眼里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杳之不知哪儿惹他不高兴,还是乖乖的抽身离开。“陛下。”
一道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吓得杳之浑身一哆嗦,抓着散落的衣裳瑟瑟发抖。何焕凭空出现,直接将不着寸缕的杳之无视。玉君泽神态慵懒,缓缓抬眸看了何焕一眼。“四王爷并不在永定。”
“去了何处?可是知道事情败露逃走了?”
玉君泽虽是有这样的猜疑,却也觉得不符合四王爷玉清涟的个性。“奴才暂未探到其他消息。”
何焕很是郁闷。这次的任务他并未完成,玉君泽定然也不会满意。他又连忙道,“奴才已派人潜入玲珑阁内部。”
“进展可顺利?”
“比想象中要艰难。”
何焕如实回答。两人的对话让杳之心脏狂跳。她并不想知道这些,可她眼下无处可藏。“陛……陛……陛……下……”她战战兢兢的,“陛下与何焕有要事相商,奴婢在此多有不便,请陛下准奴婢先行离开。”
玉君泽蹙了蹙眉,心里在嗤她是个不中用的。她越是表现得唯唯诺诺,便越是让玉君泽感觉无法信任。玉君泽一脸平静,“下去吧。”
杳之如蒙大赦。推开房门,却撞上南枫冷冰冰的眸子。由心底窜出一股凉意,她忽而感觉自己命不久矣。更确切的说,她这一路更像是为了帮助玉君泽解决私人问题,待到了永定她便没了利用价值。忽然的觉悟,让她陷入恐慌。她不管不顾的撞了南枫一下,头也不回的回到自己屋子里。已接近丑时,杳之在屋子里焦虑的打转。一股凉风由窗外钻了进来,她猛地一个机灵,开始七手八脚的收拾细软。尽管她已十分冷静,动作自认为十分的轻柔,可隔壁的何焕已有所察觉。杳之拆下床幔,一端绑在床头上,一端垂到窗外直落地面。她顺着床幔一点一点往下爬。“陛下?”
何焕看向假寐的玉君泽等候他的指令。“给她个痛快。”
玉君泽本想多留她几日,若是表现好,带回去兴许能封个才人,可她这性子却成了催命符,他也留不得她了。何焕得令,潜入她的房间,掏出小刀割断了床幔。不过三层楼而已,她跌下去并不会致死,可偏偏客栈周围都是坚硬的石头,她撞到后脑勺必死无疑。一声沉重的落地声过后,杳之便永远消失了。她没有盼到荣华富贵,最终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一道身影落在窗边,看着杳之尚有余温的尸体,一脸唾弃,“承受了本该不属于你的福泽,这便是报应,只是太便宜你了。”
夜风吹过,冷得让人发抖。南枫却感觉无比舒爽。慕絮若是一同来了,她也可以一次解决这两个攀龙附凤的女人。可惜了……“是南枫。”
何焕感觉到周围熟悉的气息。玉君泽揉了揉眉心有些躁意。“她在下面作甚?”
“兴许……兴许是看看杳之死透了没有。”
何焕这个借口也不算胡编乱造。南枫个性看似沉闷,实则乖张。陛下身边的女子,除了商县主,她谁都不服。“她个性古怪,你时常留意些。”
“奴才明白。”
何焕闻言,心里松了松。他方才还不知该如何提醒玉君泽南枫有些古怪,想不到他倒先起了防备。何焕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陛下可是难以安眠?”
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还能稍作歇息。玉君泽未回应,只是一手撑着额头心思纷乱。“奴才这有样东西,陛下应当感兴趣。”
何焕故作神秘。在玉君泽面前卖关子,他还嫩了点。但见他目光轻飘飘的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何焕便感觉双膝无力险些跪下。“这个……是奴婢要呈给陛下的。”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雕。玉君泽定睛一看,虽与商桑神似,却少了真人的七分深韵,了解相思之苦也足矣。他从前也给商桑刻过木雕,却总被她嫌弃太难看,偷偷的给他藏了起来。那时她还在他身旁,他能时常闻到她身上特殊的香气。那木雕没了便没了,哪有真人来得趣致。“从何得来?”
玉君泽一把接过,用指腹摩挲着小人的眉眼。“在……”何焕正欲脱口而出,忽而想到玉君泽的生性多疑,便改口道,“是在落霞院里丢出来的,应当是被县主嫌弃了。”
玉君泽点点头:嫌弃也很正常。实则那小人是从羲和院带出来的,子宁拿着小人逗街坊孩童,被他瞧见了,便又从孩童手里买了过来。想不到今夜真用上了。何焕有几分踌躇。玉君泽心思全在那小人身上,并未注意到他不对劲。半晌后,他被玉君泽驱了出去。一推开门,他便看到南枫靠在对面的柱子上,那双眼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何焕轻轻关上门,朝她走去,“离启程还有几个时辰,去歇息吧。”
南枫不为所动,依然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