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送夫人回去吧。”
容井胧也不好再留。知意如释重负,“奴婢斗胆,还请井少爷忘记今夜之事。”
看着他颔首,知意将目光扫向子宁,目光倏然变得凶狠。子宁汗毛一竖,忙不迭的点头。“明白。”
知意这才放心离开。可商桑不敢,推搡着,“我还未画完呢。”
“明日再画。”
知意无奈。“那大伯等着,明日我必定让你折服在我的才华之下。”
商桑呵呵笑着。“好呢。”
容井胧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子宁许久才回过神了,也察觉到容井胧神色讪讪,便安抚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与谁有仇?”
容井胧凉凉瞥了他一眼。子宁摸着后脑勺,笑得十分傻气。这几日上火得很,不就是在仇恨商县主吗?难不成他会错意了?那今夜又为何堵住县主去路?子宁虽然想不透,可方才容井胧看着商桑那闪亮亮的眼神,他有注意到。心里警钟再次敲响,看来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了。同时心里也不禁感叹:人果然不能吃太饱。而容井胧却在叹:呵!果然是个有趣的灵魂。感叹完,他又迅速敛去心思。这夜里,同样风云涌动的还有翠荷院。绿环笔直的跪着,她自觉没脸,也不敢去瞧莫芙蓉。她犯了大忌,也不敢开腔乞求。莫芙蓉原本是想让她跪在屋外,没个缘由的,她也怕攀谈起来时被人说漏了嘴。干脆就让她在屋子里跪着。念及两人一块长大的情分,莫芙蓉哀叹声连连,那声音让绿环耳朵发麻。“你何有的想法为何不与我说……”绿环只是低低哭着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件事若不是夫人告知,我还被蒙在鼓里,也得亏是她,换做其他姨娘早就闹翻天了,我也没脸了。”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给姨娘添麻烦,姨娘大可处置了奴婢,也好给夫人一个交代。”
绿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莫芙蓉日子本就过得不尽如人意,这会儿又出了她这档子事,她也真没脸待下去了。“你以我名义多领的月钱,可都是给那姓章的小伙了?”
莫芙蓉倒不是在意那几两月钱,只是突然想起商桑说,那姓章的绝非良人。她若寻个好人家,莫芙蓉也好安心,若是那心术不正的,她这个主子恐有被拖累的风险。提到这茬,绿环不由怔了怔,踌躇过后点了点头。“他亲口问你要的?还是你自愿给的?”
莫芙蓉脸黑了黑。“他说家里要置办些东西,倘若能置办,他娘必定开心,我想着要讨他娘欢心,便以您的名义多领了些。”
似乎看出莫芙蓉的疑惑,她又说:“我的积储已全部给他,本是打算我们成婚后共用的。”
“真糊涂。”
莫芙蓉怒其不争,“这等事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日后你若不允了,时日一长,再好的感情也磨没了。”
她摇头叹息,又不死心的问,“你可是真心欢喜他?”
“奴婢这等年纪,怎能妄想能找个心意相通的,但凡他愿意娶我,我便闭眼嫁了。”
这话让莫芙蓉心里一阵难过……“若有机会让你重新选择你可愿意?”
绿环沉默一阵,随后有苦涩道,“奴婢都这副模样了,姨娘就莫要在取笑奴婢了。”
这话将她自己鄙夷到尘埃里了。莫芙蓉长长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这般作践自己。也是我疏忽了,未能早些洞察到你的心思,我本……”后头的话,她咽了回去,她本私心想留两人在身边伺候……绿环禁不住哭得更凶了。“姨娘不必自责,奴婢自己命苦,怨不得别人。”
“你这轻飘飘一句命苦,打的可是我的脸。”
莫芙蓉有些不悦。绿环惶恐的收了哭声。“我看那姓章的不是个好东西,你若只是退而求其,我便再与夫人斟酌一番,放心,定不亏了你在我身边伺候多年的情分。”
莫芙蓉揉了揉眉心,心里一阵后怕。改明日儿她也得问问天娇的意思,合计合计将两人一同嫁咯。若是平日绿环不会相信她这番话,可她提到了夫人,绿环便信了七分。“奴婢本不愿劳烦姨娘挂心,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是惊扰了姨娘,奴婢自觉没脸再待在夫人跟前伺候。”
绿环也准备给自己留一手,那称心如意的郎君怎可能轻易寻到,在未找到合适人选之前,她首要还是得稳住章哥哥。她猜想莫芙蓉不会将她派遣到别的院子里去,因为担心发生类似的事情没了她的颜面。剩下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在她跟前伺候着,要么逐出府去。“你是我由娘家带出来的,若是逐你出府旁人又该如何猜忌?你安心待在我跟前吧,待你嫁人了,你若想走我也不留你。”
两人相处多年,对彼此的心思,多少有一定了解。绿环也不再说其他,只是对她重重磕了头,连着说了好几句感谢之言。秋日的晌午暖阳光温和而舒适,一排排的树木几乎落光的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伫立在院子里。容井胧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一大早便去了落霞院。哪知商桑还不曾醒来,容井胧便在落霞院蹭了顿早饭。一碟子酱菜,一碗清粥,让他十分的讶然。他学着她的语气在心中暗道:堂堂商县主,就用这样的早饭?还是知意等人有意膈应自己。“夫人早饭都是这般清简。”
她顿了顿,又说,“奴婢已命伙房重新烹制,井少爷请稍候。”
她堂堂县主都是这么吃的,他一个平民怎搞拿乔。容井胧摆摆手,“不必麻烦。”
知意也未再说客气话,转身去伙房与楚七和九夜一同用早饭。“夫人酒量浅得很,日后我不在时,你们两个多注意些。”
想到昨日情形,知意心有余悸。楚七和九夜互看一眼,随即重重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