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言出了山洞,在山林间朝着北临军营的方向走了半晌,直至暮色开始降临,她才见到前来寻她的晏家军。晏殊言归来,倒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厢,她居于帐中,莫语俯身跪地,道,“主子,莫语愧对将军临行之托,令主子身陷险境,望主子责罚。”
晏殊言令他起身,继而又道,“无妨,错不在你。若非那夜我去了那处断崖,行刺之事便不会发生。说来说去,错理应在我。”
莫语还想开口,却被晏殊言打断,“莫语,你去拿些伤药,来此替我包扎。”
莫语领命,正欲转身离开,却又听得晏殊言道,“罢了,你先去将腰上的伤口包扎了再来此处。现下你我皆受了伤,近些日子自然是不比平常,一切须更为谨慎行事。”
她早便注意到莫语的脸色有些苍白,细看之下才知原是他腰上有刀伤,与他在林中会面后,一直忙于赶路回营地,倒未曾提及此事。“主子的身子自然比我更为重要,莫语还是先替主子救治。为主子包扎好伤口后,莫语再去疗伤也不迟。”
他仍旧坚持道。“这是命令!若是不从,便以违抗军令处置。”
晏殊言见莫语有些执拗,便正色道。莫语见她态度如此强硬,便只得告辞离开,前去疗伤。他虽然面色有些苍白,脸上却浮起淡淡红晕,眸中光芒,仿若星光斑斓。昨夜,隔着老远,他看见她的身影自悬崖上落下,那一刻,他的世界险些崩塌。是以,他不要命地同那些杀手厮杀,却因此险些丧命。好在晏家军见着信号迅速赶来此处,将他救下。他率领一部分晏家军在黑河两岸沿下搜救,却一直寻不到她的踪影。若非他知晓她如今水性极佳,否则,他早便以死谢罪了。薄暮时分,她却自己出现在他们跟前,虽然显得有些许落魄,好在精神倒是不错,让他心下松了一口气。若非他的自制力向来极佳,他怕是早便冲上去将她拥在怀中了。莫语行至军医的营帐,正欲进去,却听得营中有人在低声交谈。近几日未曾开战,是以,军医倒是得了空闲,如今营中之人,定然不会是军医。他隐于暗处,不动声响地听着营中的动静。想来营中之人的武艺并不高,是以并未发现他在营外听墙角。“不是说阎罗殿的杀手出马,那晏殊年定是有去无回吗?他如今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声音虽低,可是仍能从中听到一丝焦灼。“事到如今,我亦不知该如何是好。本以为这晏殊年确是有去无回,可谁知他如此福大命大。竟能逃出阎罗殿的追杀。”
“阎罗殿此番损兵折将不少,已是元气大伤,短期内定是不会再次出手。但此次定然会对晏殊年怀恨在心,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晏殊年此番着实是上天庇佑,可上天又能庇佑他到几时呢?”
“奈何丞相大人却令我等让晏殊年没命再回到京城,如今亦不能指望阎罗殿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便只能靠我们了。”
“现下,晏殊年与他那侍卫莫语二人皆受了伤,倒是要比此前好对付。此刻,这二人应是急需伤药治疗,届时定会前来此处拿药。且那晏殊年向来谨慎,疗伤之事素来不假借他人之手,是以,此番应依旧是由他那侍卫为其包扎。如今,我们只需悄悄在那药膏中,掺些噬魂散,晏殊年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你这想法倒是极好,只是你便不担心她知晓这药膏有异,不肯用此药?”
“这你倒是多虑了,这噬魂散虽毒性极强,却无色无味,便是寻常大夫也不易发觉,更何况晏殊年?待毒发时,他还不知为何,便已是为时已晚。”
“此番一来,这晏殊年定然是插翅难逃!”
那两人在营中又捣鼓了一阵,而后轻笑着离开。莫语站在暗处,见那二人走远,这才走进营帐。望着满屋的药膏,他一时之间犯了难。他在医术上并无深的造诣,自是不知晓那架上的药膏,到底有多少被那二人下了噬魂散。是以,这些药膏定然是不能再用,须销毁了罢。否则,若是军中将士因此药命丧黄泉,那倒是罪过了。只是这二人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事。晏殊言,从不用军医的药,她所用之药,皆是自己调制而成,效果自是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