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陛下他昨夜竟去了映凇宫?那你可曾探清,陛下他与那司徒月是否已有肌肤之亲?”
皇后听闻宫人的禀报,一脸阴翳。一怒之下,便将手中的茶盏用力掷在地上,碎片飞溅,在那宫人的脸上划过一道血痕。宫人吃痛,却不敢伸手捂脸止血,更不敢痛呼出声。“回禀娘娘,陛下他与那司徒才人,已有肌肤之亲。娘娘你前些日子里安插进映凇宫的那宫女去收拾床榻,曾看见了司徒才人的落红。”
宫人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惴惴不安地答道。皇后闻言,将手边的东西悉数拂到地上,还不解气,站起身来又踹了那宫人一脚,这才堪堪作罢。她好不容易才将这怒气发泄完毕,再次落座,思索片刻后,脸色便好了些,对那宫人说道,“如今,这司徒月为我所用,即便是她有幸怀上陛下的子嗣,这个孩子,本宫也定会将它用在刀刃上。”
“只是如此,娘娘你昨夜对陛下用药,便是白白为司徒才人做了嫁衣。再者,这司徒才人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我们亦是不清楚,若是她妄图母凭子贵,与栖梧宫那位联手起来对付娘娘,那后果,便令人不堪设想。”
那宫人担忧地说道。“你说,若是司徒月她有把柄在本宫手中,或是她知晓自己心爱的男子如今在本宫手中,性命堪忧。那么,她还有那胆子敢不听本宫的吩咐吗?”
皇后冷笑着说道,一脸的势在必得。宫人闻言,溜须拍马地说道,“娘娘所言甚是!如此一来,这司徒才人便能为娘娘所用,成为娘娘手中的一枚好棋子。”
皇后闻言,冷冷笑道,“你这便派人前去映凇宫传话,召司徒月即刻前来长门殿见本宫。”
宫人见状,当即便松了一口气,领命匆匆而去。司徒月才用罢早膳,长门殿的宫人便前来禀报,道是皇后召她前去长门殿,不得有误。婢女闻言,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姐……”话还不曾说完,婢女便瞧见司徒月的眼色,见那长门殿的宫人还未曾走远,当即便改口,低声说道,“娘娘,陛下才离开这映凇宫不足一个多时辰,皇后便已得知此事,还派人召你前去长门殿。可见,这映凇宫中,除了奴婢,指不定都是皇后娘娘派来的眼线。”
司徒月闻言,轻笑着说道,“我在入住这映凇宫时便已知晓此事,你到如今才明白,所幸,你倒也明白了此事。在这后宫之中,我已是自顾不暇,又何尝有心思来教你这些?还愣着做什么,赶快随我前去长门殿,别让皇后好等,借此发难。”
司徒月带着宫人赶至长门殿时,皇后在上座品茗,满殿茶香袅袅,令人心旷神怡。只是,这巨大的宫殿,却压抑得有些令她喘不过气来。“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司徒月微微福身行礼道。“妹妹何须多礼,快快请起,昨夜陛下留宿映凇宫中,想必是累着妹妹了。本宫本来是不应将妹妹召来长门殿,而是前去映凇宫看望妹妹,无奈本宫昨夜惹怒陛下,陛下便下令禁了本宫的足。”
皇后端着茶盏,以杯盖拂开茶叶,浅酌一口。而后,将那茶盏放下,这才抬起头来看她,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却不达她的眼底。司徒月一听此话,面上倒是不曾有所变化,只是在心中思量着皇后的话中之意。她不由得忆起,昨夜她见到陛下时,他的异样。她这才恍然大悟,定是皇后她对陛下用了药,因此而惹恼了陛下,是以,才会被禁足于长门殿中。她又思索片刻,便突然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看似胆战心惊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犯了欺君之罪,还望娘娘看在甯家与司徒家的这层关系上,出手帮帮臣妾。”
跟着司徒月前来长门殿的婢女见状,一时间惊讶无比,却依旧是跟着自家小姐跪下,哀求道,“奴婢求皇后娘娘大发慈悲,帮帮我家主子。”
皇后闻言,脸色比将才好看了许多。她望着跪在地上的司徒月,脸上尽是笑意,不急不缓地说道,“妹妹快些起来吧,有何事不妨直说。你我虽是远亲,终归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这宫中,你我姐妹二人,自然是需要相互扶持。”
“娘娘,实不相瞒,虽说陛下他昨夜确是留宿于映凇宫中,但陛下他,与臣妾却不曾有肌肤之亲,臣妾依旧是完璧之身。”
司徒月说罢,便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守宫砂。皇后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佯装愠怒地对司徒月说道,“你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事上欺瞒皇上!你可知,若是被皇上查到此事,你司徒家,怕是朝不保夕了——不过,本宫倒也理解你此番做法。毕竟,这心不在陛下身上,又岂愿成为陛下的女人呢?不过,你为了姓徐的那小子能做到这地步,看来是真心无疑了。只是可惜,你这番苦心,他却不知,你便不觉得后悔吗?”
司徒月闻言,身形一滞,她不曾想,父亲大人竟会将此事告知了皇后。她苦涩一笑,为何这天下的人对这权势都趋之若鹜?她敛去面上的所有表情,微微抬起头,看着皇后,淡淡地说道,“我从未后悔,唯一有所遗憾,便是未曾与他好生道别。”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满足你这愿望,可好?”
皇后笑着说道,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司徒月闻言,一脸惊愕地望着皇后,不知她为何会这般说。按照皇后的性子,定是有所图谋,才会如此。只是,她又如何敢拒绝皇后的“好意”?是以,她浅笑着说道,“那便谢过娘娘的好意!若是娘娘无其他事要吩咐,那臣妾便先回映凇宫了。”
“嗯,先回去罢!”
皇后微微摆手,示意司徒月先行离开。“娘娘,这司徒才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竟敢欺君!好在她对陛下无意,日后才能甘心为娘娘所用。只是,娘娘你将才所说的那是何意?”
看着司徒月走远,皇后身边的亲信有些不解地问道。皇后浅笑,朝亲信招招手,亲信附耳过去,皇后在她耳边低声吩咐着。亲信闻言,抬起头来,一脸佩服地望着皇后,说道,“娘娘的智慧果真是无人能及,这一石二鸟的计谋,也便只有娘娘才能想出。”
皇后很是受用地说道,“你便按照本宫的计划,先出宫一趟。切记,万万不能被旁人察觉此事,你可知晓?”
“回娘娘,奴婢定小心行事,不会误了娘娘的大计。”
亲信说罢,便匆匆离去。……子时,司徒月在睡梦中,却被耳边的一丝轻响惊醒。她环顾四周,却见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打开,晚风吹进来,倒是有些冷意。她欲起身将那窗户关上,却发现床头上多了一封书信。她低声唤着自己的婢女,半晌也未曾听见动静,起身推开门,却发现婢女在隔间睡得很熟,如何也摇不醒。无人点灯,她便只得借着窗边的月光,看着这信。“小月,落英宫,我等你。”
寥寥几字,却已是教她大惊失色。这分明是徐公子的笔迹无疑,再者,也只有徐公子才会唤自己“小月”。她不由得忆起皇后上午与她说的那一番话,本以为皇后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不知皇后她是有何阴谋,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将徐公子接进宫来,与自己相会。不过,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亦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好在落英宫是离映凇宫最近的一座宫殿,是以,无须宫人指路,她亦是知晓如何前去。落英宫至今还未曾有主人,是以,便一直空着。那大门被人打开,不曾合上,留下一条缝。司徒月瞧见,便轻轻推开门,循着路朝着那有一丝亮光的主殿走去。“吱嘎——”一声,她推门而进。殿内的人听闻动静,回头望来,继而,便一脸激动地朝她走来,低声唤道,“小月!”
司徒月望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徐公子,眼中泛着盈盈泪光,有些哽咽,道,“我还以为,此生与你再也无法相见。”
说罢,两人紧紧相拥,一时间静默不语。好半晌,徐公子才松开手,打量着她,有些心疼地说道,“小月,你入宫不久,便憔悴了许多。我深知你不是这般攀龙附凤的女子,可你为何,却要进宫为妃?”
“我自有我的苦衷,”司徒月叹息着说道,“我一直遗憾,走得匆忙,不曾与你好生道别。如今,终得机会与你相见。或许,我这一生,再也无法出宫,要在宫中蹉跎完余下的岁月。你此番离宫后,还是听从父母之命,早些成亲吧。一来,好将我忘了,此后的日子,你才能过得舒心;二来,只有你成家立业,我这心中,才会好受些。”
“小月,我曾许下誓言,此生非你不娶!”
徐公子断然拒绝,而后一脸坚定地说道,“若是小月当真一辈子也无法离宫,我愿净身入宫,这一生,也要守在小月的身边。”
司徒月正欲开口阻止,一阵风透过窗棂吹了进来,那本已微弱的烛光微微摇曳,一室奇异的香气。司徒月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环顾大殿,却又未曾发觉有何怪异的地方。她才回过头,便瞧见徐公子望着她,眼中尽是猩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