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人躺在软塌上,已经进入了梦乡。梦中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这个人一直留给她对的都是一个背影,但是在她上辈子每一次的关键时刻都有他的身影,月白伸手想要拉住他,手却抓空,一下子从塌上惊醒。明明已经进入了深秋,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小姐,马上就到了。‘’蜜儿见月白醒来,扶她坐起,“您这是又做了什么梦,出了这么多汗,快擦擦,等会下车别着凉了。”
蜜儿拿出手帕给她轻轻擦拭汗,“等会我先去拜见一下天枢道长,你和天宇去客堂就行了。”
月白这时又闭上了双眼,淡淡的说道,“你让天宇给三哥传个口信,让他这两天上山一趟。”
蜜儿点点头就去收拾东西,马车很快也停在了山门口。玉泉观现在的道长李无枢,相传是继创始人老子最有慧根的人,月白不知道这老头道行到底是不是这么厉害,可这老头的偷懒倒是和自己一样,前两年的时候,表哥因为禾贵妃的突然离世一蹶不振,不管朝政就算了,还生了相思病宫里御医也束手无策,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姑妈实在没办法,带着她来到玉泉观一起给表哥祈福。话说这玉泉观建在玉龙山上,此山,山相连,连绵起伏。山腰盘旋的那曲折险峻的实木栈道,如缕缕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中,幽深的峡谷之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道观就坐落在山腰之上,而无枢道长因早年出名上山求道之人太多,他便以自己还未悟出“大道”为借口,一口气搬到了山巅之上。山顶之上风悠悠空谷来兮,雾蒙蒙深涧生烟,俯瞰云海波涛翻滚,远眺群山缭绕飘渺,胸中律动着回归的欢快,喧嚣的心灵荡漾着静雅的瑞端,可谓:人在天庭走,胸生万里云。月白当年趁姑妈在大殿祈福祷告,偷偷爬到山巅,这里耸立着一座古楼,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门上“天枢宫”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进入其中两边墙壁上大多是灵芝、仙鹤、八卦、仙鹤的绘画,观中供奉的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塑像。月白学着姑妈的样子,也对着三清老祖塑像上香拜了拜,祈祷表哥能够快点好起来。拜完起来,月白向屋内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小门,她推门进去,看到庭外有一口井,周围烟雾缭绕,凑近一看,井中的水在不停的翻涌,月白刚想上去用手碰一下,旁边传来了声音,“姑娘,别去碰水。”
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个身着道袍的老人,月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此人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脸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姑娘,你是…..”老道一开口,月白就发现了不对,他的牙齿已经变得黑黑黄黄,和他外表特别的突兀,“道长,您的牙齿?”
老道摆摆手,“无事无事,槟榔而已,你要不要。”
月白听到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你一个修道的人,还好这口,小心无枢道长把你撵出去。”
老道听罢,长笑几声,“你这女娃真是无趣,年纪不小,还想教训我,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哪天想通这句话了,再来找我。”
说罢,他就已经转身走了。月白下山后才知道他是李无枢,上次的话她没有放在心上,可活了两辈子的她,再细细想想这句话,觉得他当时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她,这次她要问个明白。现在已是酉时到了日落时分,月白站在凌空而建的回廊上,狂野的山风敲打在回廊的木板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她的衣裙也被劲疾的山风吹的狂飞乱舞,彷佛马上要把她裹走一样,她丝毫不怕,反而靠在回廊的栏杆上往下望去,看着黑不见底的深渊,她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去问老道结果了。静静地不知道看了多久,光线开始变得微弱,烛光代替了阳光,回廊的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月白心想应该是蜜儿他们见她没有回去,过来寻她了,便头也没抬,听着声音快到身边,便说,“蜜儿,我饿了,今日吃什么,有没有肉菜。”
等了好久,也没得到回复,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哪是什么蜜儿,此人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姿,宽肩窄腰,鸦青的头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而幽黑的眼睛,还有一个看上去有点冷硬的下巴,十分的年轻俊俏。他就那样随意地背对着青山的苍茫之色,面迎着烛光,看向她的眼神专注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