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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墨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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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历大约半月后,我们坐船来到墨亦歌的故乡乾州。乾州,是一座富饶之城,地处云国南部,东江西江交汇处,频临云国南海,一直是云国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城,许多商船从乾州出发,远航至东西南北部诸国通商贸易。因此,乾州汇聚着各国的商人,也遍地是从商的商人。我们下船登岸,在渡头远远便见到二十来个穿着整齐的小厮丫鬟朝我们招手,他们备好轿子车辆早已久候多时。丫鬟们见着我,就上前来搀扶,伺候我走路,伺候我上轿子。彼时我虽恢复女儿身,但我一向大大咧咧惯,着实不像那些富家小姐,自小裹什么三寸金莲,走起路来弱柳扶风,随时会倒似的。我拒绝丫鬟的服侍,直接跨步上轿,粗鲁的很,惊得一个个丫鬟小厮膛目结舌,一脸的大惊小怪。当然,我也没管她们怎么看我,只管揭开轿帘便坐进轿子里。待我一坐下,就听得外边墨亦歌对他们打趣说,“都别惊讶,虞姑娘其实不是姑娘,她是从原始森林偷溜出来的野猴儿。”

墨亦歌话声一落,外边的人就哄笑开来。我脸登时一红,有些恼墨亦歌拿我来开玩笑,一揭帘子跟他贫嘴:“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就是从原始森林偷溜出来的野猴。不过你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我至少还会爬树,你呢只会刺人,因为你是从深山老林偷溜出来的豪猪!”

“哈哈哈——”我话一毕,大家伙儿闻声都笑了,墨亦歌自己亦不怒反笑,惹得我也跟着笑起来。上轿子后,约莫行半日,终于到墨宅。墨宅在乾州西南方向,宅邸所处的地理位置适宜,既不临近闹市,也不远离大街,清净且不偏僻。墨宅正门外蹲着两方石狮,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一块匾,匾上烫金“墨宅”二字。轿子由正门抬入,抬进宅子前院,五六个丫鬟上前来,有的揭轿帘,有的搬脚凳,有的上前搀扶。大家各有各活,有条有序,不紊不乱,可见都是受过调教的。下了轿,墨亦歌过来牵我进垂花门,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中间是穿堂,走过穿堂,便见到一面影壁,绕过影壁是正院,院里悉心种植了各种名花名树,一眼望去,院内是花簇锦攒,枝叶婆娑,甚是好看。正院两边是穿廊厢房,中间是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一眼就知是富贵人家住的宅邸。房外的丫鬟小厮见着我们,忙兴奋对里头喊道:“夫人,少爷回来了,虞姑娘也同来了。”

随丫鬟小厮声音一落,我的心“咯噔”一跳,瞬间有点儿扭捏起来,竟有种丑媳妇初见公婆的感觉。似是察觉到我的腼腆和不安,墨亦歌紧了紧我手,笑笑道:“别紧张,我娘是好相处的人,你做平常的自己就好,不必太过于拘谨,自在些。”

墨亦歌这话像颗定心丸,叫我安心不少。他牵我走进房内,我们才刚进房,一位打扮雍容华贵的夫人疾步迎出来。墨亦歌跟我介绍,这是他娘,我慌欲行礼,墨夫人却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我拉至她面前,细细端详我一会儿,声音和蔼道:“果然生得标志,同你娘亲一样都是美人。”

赞美的话听在我耳里,多多都受用,墨夫人这么一夸我,我对她的好感立时加了几分。“娘,你可别夸她,这丫头不经夸,你一夸她,她立刻就蹬鼻子上脸了。”

墨亦歌同墨夫人打趣我。“墨亦歌!”

我红着脸,鼓起腮帮子,没好气的踢他一脚,墨亦歌没及时躲开,不巧被我踢中小腿,他当即叫了声“唉哟!”

我刚想笑他活该,心里却忽然反应过来,墨亦歌的娘亲可就在身边哪!我当即窘迫的无地自容,小心翼翼的瞧了墨夫人一眼,想看她脸上有没什么不满的表情。哪料,墨夫人一点也不生气,她携着我的手,刮刮我的鼻尖,嬉笑道:“你这丫头片子,模样长得似你娘,性子倒不似你娘端庄恬静,反而有几分像亦歌他娘,我,咳咳,就是我,像我一样顽皮。”

墨夫人说罢,没心没肺笑起来。见她没生气,我方才松口气,也跟着陪笑起来。晚间,墨亦歌有急事出去,我一人在墨夫人处吃饭。饭罢,她安排我住进西厢阁,并打发四个丫头给我,让她们伺候我生活起居。这四个丫头年纪与我相仿,名字皆有春字,分别叫惜春,迎春,兰春和玉春。我出身农家,不是什么小姐,自小凡事亲力亲为,实在没让人伺候过,着实不习惯。但这墨宅毕竟不是自家,既来之则安之,不习惯也得学会习惯,否则就太不解风情了!我挑了模样乖巧,让人一眼看着舒服的惜春作为贴身丫头,由她伺候我生活起居,其他丫头就张罗打扫卫生什么的。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同睡外间的惜春聊起来。透过惜春,我适才知道原来墨亦歌身世显赫!他家祖上曾出过大学士、内务府总管和驸马爷,墨亦歌的父亲墨子也曾在长安为官,后因官场浑浊,不愿同流合污,而辞官返乡从商。当然,墨子今虽弃官从商,却不代表墨氏就此远离官场。在云国,商贾地位毕竟低,商路需官路开拓方有路。墨亦歌三个叔叔今分别是金陵、抚州和麟州的地方官。他的姑母虞瑶姬,身世更是了得,乃当今皇贵妃,地位几乎与皇后平起平坐。至于墨亦歌的娘亲苏氏,家族门楣亦是与墨氏相当,同出身官宦之家,苏氏的同胞胞姐亦是不同凡响,乃前废太子封腾萧的正妃。封腾萧而今虽已仙逝,但其在百姓中颇有声望,而今都还有影响力。惜春同我讲完,便连连打呵欠,她已很困了。但我仍精神满满,一点睡意也没,便又追问她:“惜春,何以墨亦歌的姑母不姓墨,而姓虞呢?”

因墨亦歌这位姑母与我同姓,我略微有些好奇。“虞姑娘,这事说来话长。”

惜春道。“那你就长话短说吧。”

我同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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