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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中平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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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运气差些,抽的是中平签,签上书写:“夜静水寒鱼不饵,笑满船空载明月。”

我们抽了签,便起身去找了净师太解签。那了净师太看了沈心兰的签,淡声问:“施主可是求姻缘?”

“正是姻缘。师太,此签怎解?”

沈心兰问。“近水楼台,切莫踌躇不前,否则将顿失良缘。”

了净师太对她道。沈心兰一听,满脸喜色,“多谢师太提点。”

“阿弥陀佛。”

了净师太双手合十,目光转向我,不动声色抽过我手中的签,看了看,问我:“施主也求姻缘?”

“是。”

我点头。“若问姻缘,秋水正寒,寒潭下钓是难遂心愿。依签来看,你们是有缘无分,施主还是趁早收起凡心的好,免得将来伤心,阿弥陀佛。”

了净师太说。我冷淡“哦”了声,不做表态,尽管我心中明白,这老尼不过是个香火骗子,但听她这样说,内心仍难免有分失望。离开寒山寺,沈心兰心情极好,她拉着我说,“这师太果然是高人,算得真准。”

“哪里准,一点都不准。”

我说。“那是你的不准,我的准。”

沈心兰笑道。“你那句签言乃出自《孟子•告子下》,原句是紾兄之臂而夺之食,则得食;不紾,则不得食,则将紾之乎?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则得妻;不搂,则不得妻,则将搂之乎?词的原意是告知人要懂礼节,结果被老尼歪曲瞎解,说的凑巧又遂你意,你便觉得她准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派胡言,不可信也。”

我同她辩驳。沈心兰笑,“你说的也许不错,但她此言的确是点醒了我,我便算她准。”

她话音一落,我身子为之一怔,小心翼翼问她:“那你有何打算?”

“向君表明心意你觉如何?”

她问我,她心仪墨亦歌这事我们大家都知,墨亦歌大概也知。“我不知道。”

墨亦歌心仪沈心兰否我不知,不好给她建议。“可我到底是女子,该如何开口?何况,我总觉他心里另有其人。”

沈心兰看着我,眼神古怪,神情惆怅。“好似真有。”

沈心兰这话让我想起重阳那日墨亦歌的梦呓,他一直唤着“叶儿”的名字,想来这应该就是他心仪的人吧!“你认识她?”

沈心兰问我。“对方好像叫叶儿,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有次他生病,听见他梦呓,后我问他这人是谁,他说是逝去的故人。”

我同她说。“怪了,我自小认识他,他只同我提过你,从未提过什么叶儿。”

沈心兰一脸疑惑。“那就不知了,这叶儿我也不认识,兴许这是他心里的小秘密吧!”

我感喟。“兴许是。”

沈心兰长长吁出口气。此时,我与她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们都心仪墨亦歌!是夜,夜凉如水。我至床上辗转反侧,回想白日寒山寺之事,心内只觉烦躁,如何都无法入眠。当然,我不是为那支中平签忧愁,签言的原句及出处我皆知,那香火骗子骗得了沈心兰,却休想骗过我。我心里在意的,乃是我请示菩萨时的摔筊,我问菩萨我同墨亦歌有未来否,菩萨几次赐我哭筊,这是否寓意我同墨亦歌不会拥有将来?我为此犯愁,到亥时仍无法入眠,索性合衣起身,打算让睡外间的惜春同我弄点吃的来。谁知这丫头鼾声如雷,睡得同头死猪似的,任凭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好自个儿去庖屋。到庖屋才知,为防家贼偷拿偷吃,这庖屋的主事婆子夜里是会将门窗都锁起来的。我要不到东西吃,只得悻悻回屋,经过园子时,我忽听见墨亦歌和沈心兰的声音,他俩竟还未眠,此时正在亭子里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好。我回房得经过这园子,本想装作没事人似的,同他俩打过招呼就回房。然他们之间说的话,让我立刻凝神静气,止步于假山后偷听,我知偷听这种行为不好,但我真的很好奇他俩的对话内容。“亦歌,这么多年了,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懂我对你的心意吗?”

沈心兰对墨亦歌说。“心兰,我……”墨亦歌话未说完,就被沈心兰打断,“我与你同岁,而今已有廿二,要换做普通人,这年纪早已是三年抱两,我却一直在等你。但是,你却从未给我许诺过,这到底是为什么?莫不成你心里有人?”

墨亦歌沉默没有回答沈心兰,她于是又接着说,“你心里那人可是叫叶儿?”

沈心兰话音一落,墨亦歌声音立时警惕道:“你怎知烨儿?”

“瞧你这般紧张,想来就是她了,这是清莲同我说的,说曾听你心心念这名字,又说这是已故的人。”

沈心兰说至此,悲哀笑了笑,又对他道:“亦歌,我们是青梅竹马,可是我发现,我并不了解你,你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你究竟隐瞒我些什么?又究竟何故对清莲如此特别?”

说到我名字时,沈心兰语气很酸,我这才知原来她竟一直在嫉妒我。“心兰,各人都有各人的秘密,你又何必这样刨根问底儿?再说,我待你向来只是兄妹之情,好友之情,若是我哪些举动让你产生了错觉,我同你道歉。”

墨亦歌语气抱歉。“道歉?不,我不要听你道歉,你并没有错,错的是我。自打那年你身患天花死里逃生后,我便知道了,亦歌,不,你不是亦歌,你是……”我胆颤心惊躲于假山后偷听,他们说的话我听得模模糊糊,一知半解。就在我心内琢磨,该不该靠近些去听真一点时,我的脖子一阵吃痛,有人从后头赏了我一记手刀,紧接着我便失去了意识!待我醒来时,我正睡在亭子的栏凳上,头枕墨亦歌的大腿,身上披着他的斗篷。“醒了?”

他颔首凝视我,五官隐没在阴影中,以至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挣扎起身,被敲的脖子还隐隐作痛,刚才的事情至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很肯定一点,刚才是有人故意把我打晕的。只是,这打晕我的究竟是什么人,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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