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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他的名字叫路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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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久之后的一天下午,天刚刚下完雨,我坐在窗户边,托腮望着那只中国结发呆。它那简单又无比丰富的结构曾让我一次次坠入了无尽的遐想之中,难以自拔。这次也毫不例外。我反复地猜测,想象那仅有的一根线条究竟是如何构建起一个独立世界的。这时,院子里忽然闯入了一位不速的女客。她找到了房东太太吵吵嚷嚷,要求带走前任房客那个女孩的东西。她吵嚷的原因是,她宣称自己也是这间房子的房客,在没经她同意的情况下,房东就草率地将房子租给了别人,还擅自动了她们留在房间里的东西,这令她深感气愤。老太太是有点理亏,被她驳斥地无地自容,唯唯诺诺地不敢争辩。作为现任的房客,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她说上两句公道话,就推门出去。可当我看到那个姑娘时,我全身翻涌上来的惊讶立即将我淹没——这姑娘居然就是我在公园湖畔的长椅上见到的那位!我的眼睛不会骗我,我那彻底的沮丧使得她的形象在我记忆里保留至深。虽然现在她头发剪短了,而且人更消瘦了一些,不过,那轮廓是没法改变的——对,一定是她,就是她!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奋,我凑到她身边,想跟她聊上两句话,却没想她当头给我泼了盆冷水:“就是你租的房!哼小心,别靠近我,我神经病,我是瘾君子,我有病……”经这一戳,我就没法和她搭腔了,只得倚着墙、怏怏地看着她收拾着那些在房东的储藏室里落满了尘埃的什物。她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现在人怎么这么坏,怎么这么坏……”我倒看不出她小小年纪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脑子里有个念头忽地一闪:“那么。她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立足并不太久,因为那个姑娘很快收拾好了东西,马上就要离开了。我说:“你等等,我这还落着她的笔记和信件,我得回去拿给你……”那姑娘听了皱了皱眉头,对我说:“快去,快去!”

我就飞跑着去取那个笔记本。我想,取出本子之后,我可以提出帮她拎拎东西,乘机和她聊上几句。这回不关雄性荷尔蒙的事了,现在,我对她们俩充满了灾难性的好奇心。可是,在我翻箱倒柜找出那本笔记并回到院子里之后,那个姑娘却已经不见了。老太太告诉我她已经走了。真可恶,居然捉弄我!我有点生气了,但还是想出门去找她,并希望能追上她。可是巷子里岔路的很多,我根本不知道她走的是哪条。我固执地选择了其中的一条奔跑,最终一无所获地来到了大街之上。我又沮丧地想,恐怕今生就此要和这个姑娘错过了。其实,我真没有别的什么念头,只是想问问她究竟叫什么。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呢?傍晚的大街上人来车往,有如潮水,有如急流。雨后世界的清新已全然为人声所覆盖,我走在人群中,下意识地仰头张望天空。忽然间,我见到了预想之中的一道彩虹,它拱在遥远的天边,拱在城市如丛林般交错凌乱的高楼大厦之后,似乎是一座横跨天与地、现在与未来、虚幻与真实的高桥。我与这个令人宽慰又令人不安的标志对视了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许许多多的意象和面孔纷纷冲我迎面而来,我看见了鹰、看见了两只折翅的安琪儿、看见了无数张坚毅又沉思着的模糊不清的脸庞、看见了一颗颗心灵在血液的海洋里浮浮沉沉。最后,我还看到了一张来自异域的脸,一张独特得令人终生难忘的脸。他的唇上覆盖着一层蓝色的胡须,他的笑容让人觉得一只从死亡中伸出的手正在抚摸着每一颗心脏。他,就是那位即将闯入我笔下的主宰力量、新任的本城死亡总督、恐怖迷乱之结的编织者:堂•路西法•撒旦。他那无人不晓的中国名字就将叫做:路——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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