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麻烦你了。”

安爱国心不在焉的说。转身走进局里去见安爱花，安又又被安邦带着去接来娣。来娣比安又又小两岁，今年五岁大，还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知道。安邦带着安又又和娜娜走到张家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张婆子打骂来娣的声音。“天杀的，你妈这个丧门星，杀了我儿子，你还有脸哭，该哭的是老娘我。”

“滚，滚出我张家，我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娶了这么个祸害家里的玩意。”

“呜呜呜，我的命咋那么苦啊！早年死了男人，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就剩下我们婆孙俩还怎么活啊！”

来娣被推出家门，家门哐当被关上，屋里传出张婆子哭嚎的声音。五岁的来娣蹲在门口，抱着双膝埋头抽泣着，连哭声都在克制着，生怕自己哭大声了被打。马上要当爸爸的安邦，看到来娣这小模样，心疼的很。安又又看到也忍不住揪了一下。安爱花出嫁的时候，来娣才不到两岁，啥也不懂。几年过去，来娣已经五岁了，她也是第一次见来娣。按道理张家条件也不差，应该不至于差一口吃的。可是来娣个子小小的，面黄肌瘦，头发也稀疏发黄。“来娣，我是姐姐！”

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就像平时摸旺财的脑袋一样，小心翼翼的。啜泣的来娣抬起头，一双朦胧的大眼，模糊的看着安又又，迟疑了好久才喊。“姐姐？”

“我是又又姐姐，你大舅的女儿。”

安又又摆出一副姐姐的姿态说：“我和小叔来接你回家了。”

“你真是大舅家的姐姐吗？我妈说……说大舅不要我们了，阿姐也说，大舅是坏人。”

年纪小的她，不知道什么是好坏，对安家的印象也是从安爱花和招娣两人嘴里了解的。来娣眼里噙着泪，说话的时候怯怯的。安又又：“……”招娣真这么跟来娣说的？原来小姑也对安家有了怨言，连带招娣也仇恨安家，居然这么跟来娣说。“我爸不是坏人，小姑现在局子里呆着，我爸连手上的活都不做了，跑来县里就是为了见你妈，来娣……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

安又又不知道怎么跟来娣解释，她也才七岁大的娃，但凡有个小学文凭，也不至于词穷。安邦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他也没想到安爱花是这么教来娣的。好在来娣还小，对善恶的没明显的区分。加上安爱花这些年的疏忽，来娣十分胆小。看到安邦身上穿的制服，来娣才放下戒备。有事找警察叔叔准备没错的。“叔叔，我……我想妈妈。”

安邦点头，看着瘦弱的来娣，他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跟我们回去，今天太晚了，明天带你去见你妈妈。”

或许安爱花见了来娣，会说实话也说不定。毕竟来娣可是她的孩子，她不至于不顾年纪小的来娣没人照顾去傻傻的不配合警方吧？懦懦的站起身，抓着安邦的手，来娣垂着脑袋不敢看人，坐在车上闷头不说话。连啜泣都不敢大声的她，被安邦带到旅馆，交代安又又和娜娜照顾好她，转身去局里等安爱国。安爱国出来了，脸色不大好。看到安邦在门口等着，摇了摇头：“爱花一直咬定是她杀的人，其他一概不说。”

“来娣还好吗？”

安爱国想过安爱花不争气，没想到这么不争气。连杀人的罪都敢认，就算被判（监狱）教育改造，几十年出来后，也是老太婆一个了。她倒是痛快了，可怜了来娣。还那么小，没了爸爸，又没了妈。早知道就算打断她的腿都不让她嫁给张祥子。“受了惊吓”安邦动了动嘴，迟疑的看着安爱国，要不要告诉他，安爱花是怎么教孩子的。想了一下，还是没说。反正等安爱国见了来娣就知道了。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说话，回到旅馆，来娣已经睡着了。安又又和娜娜坐在床上玩耍，等着安邦他们回来。来娣睡的十分香甜，似乎做了个好梦嘴角都咧了起来。看着瘦小的来娣，安爱国不心疼那是假的。血缘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想要割舍又割舍不掉。安又又抬头，正好跟他复杂的双眸四目相对。“爸，小姑跟来娣说我们是坏人，等下来娣醒来你可别吓她。”

相比招娣，安又又对来娣还是有几分喜欢的。不为啥，就是她在来娣身上感觉不到什么坏心思，反而纯净多了。就像跟娜娜一样，娜娜心思单纯，所以她喜欢跟娜娜一起玩。安爱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安爱花居然这样教孩子。她图的什么？两次嫁人都是她自己要嫁的，没人逼着她。“安邦，弟妹到预产期了吧？你在这里会不会有影响？”

安爱国记得很清楚，安邦媳妇的预产期就是这几天，毕竟生孩子是女人走一趟鬼门关，要是安邦这个时候不在身边，难免怕弟妹伤心。“没事，她在医院上班，我妈也守在她身边，明天带来娣去见了爱花再说。”

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怕耽误这两天。安爱花这件事没处理好，对他也有些影响。“大哥，实话跟你说吧，爱花这件事……不好说，我也没办法插手，也不能插手，上头可有人盯着我呢。”

安爱国点头：“这事我知道，你能有今天也不容易，爱花……那里……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真是她杀的，那就该受到法律制裁。”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兄弟两个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第二天一早，两个大老爷们，带着三个孩子吃了早餐。因为安爱花的教导问题，来娣见了安爱国很害怕，一直不敢靠近安爱国。一直到了局里，才壮着胆子跟安爱国去见安爱花。起初安爱花依旧那句话，人是她杀的。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来娣啜泣的声音，她才多说了一句话。“大哥，我对不起你，人是我杀的，不要去找招娣，帮我照顾好来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