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些怀疑紫苑做了一个不正确的决定,紫苑之于烟萝来说,虽然是她的主人,是她要照顾的堂堂天帝的亲姐姐。可是这么多年,烟萝和何生都心知肚明,他们从小跟随紫苑来到这个地方,说是他们陪同紫苑照顾紫苑,还不如说是紫苑一点点把他们姐弟俩拉扯大的。紫苑对于烟萝和何生,不是亲姐姐,却胜似亲姐姐,在他们之间,似乎早就淡化了主仆关系,只有没有血缘的亲情关系。可是这个时候烟萝却在想,紫苑不愿舍一棵仙草给寞天,会不会是她单纯想要看一个人想尽办法来求她却不能如愿的快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紫苑在烟萝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正在一点点折损。但如果彼时的烟萝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事情,她就会理解了紫苑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天哪!她怎么可能对紫苑姐姐有这种猜测,烟萝拼命甩脑袋,想要赶走心中的不纯想法!不知不觉,说要给后院浇水的烟萝,把水全都弄湿了自己的衣裙。烟萝匆匆跑进屋里面换了一件衣服,抬眼往大门前一看,大门前已经不见了寞天的身影,而紫苑却悠然的坐在原地。可是本来摆的好好的菜肴已经收拾干净了,现在的紫苑正摆着三两盏清茶绕有兴致的一个人喝起来。很显然,就在烟萝进屋换衣服的一半晌,寞天已经离开了。烟萝摸了摸怀里面的锦囊还在,悬着的心再次提高。“烟萝,你要去哪里?”
紫苑悠哉悠哉之余,不忘多留了一只眼睛看到烟萝匆匆的想要跑下山去。“紫苑姐姐,我……”“哦对了,何生可能快要回来了,你从屋里面拿件衣服去接他吧。”
紫苑淡定的说道。“啊?”
烟萝一头雾水,这算什么?她还害怕会被紫苑识破,没想到紫苑却自己找了个理由替她圆了慌。“姐姐放心,我这就去把何生那小子给带回来,只不过,姐姐,何生那小子没那么娇气,不用给他带衣服了!”
说着,烟萝的心在一点一点升温,然后蹦蹦哒哒地朝山下跑去。难道其实紫苑姐姐早已经看穿了一切?烟萝无暇多想,反正以她的脚力,现在跟上寞天,是很容易饿,反正每次寞天离开,都是慢悠悠的步行。果然这次和以前一样,在寞天缓缓下山,晚风微凉,吹斜了他有些宽大的袖口,夕阳也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烟萝怀中揣中锦囊,一步一回头,其实并不是在回顾紫苑,只是为了缓缓释放她心中的兴奋,回头之后,又轻手轻脚、无比小心地跟在寞天身后,直到离他越来越近,但是始终没有叫住他。直到夕阳越来越矮,霞光也从昏黄快要变成彻底暗淡的时候,烟萝跟着寞天走到山下的那条河边。再不叫住他,就真的晚了,“寞……”在烟萝终于鼓起了勇气,叫了寞天的名字,可是只喊出了半个字,她的声音却突然哑了……烟萝焦急的挠了挠手心,正踌躇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寞天却突然回过头来,“姑娘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天都快黑了,再走就要出岛了,姑娘就不怕紫苑女君担心么?”
不怕紫苑女君担心?怎么听寞天的这句话,他似乎早就知道了烟萝和紫苑的关系,那么想来,她的出现至少不会突兀的让他问她是谁。而且,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中又不失男子气概,对于烟萝来说,有点像是询问,又有点像是可大可小的责备。烟萝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不知道说什么,就只能楞在原地对他傻笑了。“莫不是紫苑女君回心转意了,想要姑娘代为转告寞天?”
寞天靠近了些,显然对他的猜测有些期待。寞天人长得不是那种一眼出尘的男子,可是他的独特就在于,你多看他的第二眼,就会深深沉迷,还有他低哑的声线,和撩人的渐晚夜色很相称。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笑容,她甘愿沉沦,没有余地。“没,没有,姐姐她妹妹回心转意……”一说出口,烟萝恨不得掐死自己。怎么第一次和别人说话,难道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么?然后他问的是紫苑姐姐有没有回心转意,哪怕紫苑姐姐真的妹妹回心转意,也不用回答得那么干脆吧?“那么,姑娘这是何意?”
有些事情你是设想过无数美好的开头,可你永远不知道真正的开头又在哪里。烟萝这是何意?这不是很明显么,可是要让她知道黄花大闺女怎么开口,于是他们之间,就在这样的莫名其妙对话中沉默了一会儿,这样的沉默间每个一呼一吸都是煎熬。打破沉默的,来自于烟萝头顶上的树枝,树枝被风吹拂而过,于是动了动,然后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又恰好从她头顶飞过,飞过的鸟儿鸣叫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就要撕裂了四野空旷的沉寂。这一声清脆的鸣叫,总算是把烟萝喊醒了,烟萝这才想起来,她一路跟了寞天,小心翼翼处心积虑,不就是要把怀中的锦囊送出去么!“咳咳咳……”烟萝清了清嗓子,也算是给自己打打气,然后又接着说道“那个……请你不要怨我紫苑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她这也并不是不通人情,虽然贵为天帝的亲姐姐,但是紫苑姐姐她就更不能随意做什么事情,能够让天界之人对她诟病,这对刚刚上位的天帝也是不利的,所以,你别介意啊!紫苑姐姐她不给你,我给你吧!”
说罢,烟萝羞涩的双手打开,把一个做工精致的锦囊递到他面前。这个锦囊是烟萝自己亲手绣的,她第一次做这么细致的东西,她要在上面绣一双名叫鸳鸯的鸟,却不小心在在自己纤细的手上扎了很多针。不过这一切,虽苦犹甜。烟萝第一次靠得离寞天那么近,她紧张得有些不能呼吸,要知道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待久了,她唯一能够接触到的异性就只剩自己的亲弟弟何生了。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在这个可以纠结是不是可以奋不顾身的年纪,并不是烟萝能够遇到的只有寞天,而是这个人,恰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