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月寒笙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很多，她不需要苏幕扶着也能安安然然的站立在风尘殿上面。只不过周身的满目苍夷，断壁残垣，加上月寒笙身上斑驳的上，看起来虽然比何生离开时候的苍凉又多了几分大气，可是就是这样的画面，显得更加萧然，触目生疼。“你在说什么？”

直到何生和雉儿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云朵中，月寒笙才反问了苏幕的这个问题。“我说，我看你好像很喜欢雉儿呢！”

边走边说，月寒笙和苏幕默契的从风尘殿顶上飞下来，落到店内的院子里面。本来是一个清雅的院子，宽敞明亮，可是再被风雨穴冲击之后，满院都是锋利的断刀断剑，有的直直插在地上，裂开一个可怕的口子。这个刀光剑雨的残迹，至于那些异兽，在风雨穴关闭之后，也就消失了。月寒笙和苏幕小心避过这些刀剑，然后走到风尘殿的一个角落里面，这个角落，是风尘殿唯一完好的一角，因为有着月寒笙的结界保护着。月寒笙似乎想起了她适才还没有回答的苏幕的话，“我是挺喜欢雉儿的，不过我知道，他和何生的关系，不只是一个门童和主上那么简单的……”“你料定了雉儿不会离开何生？”

苏幕一边抱起绿鸳的尸体，一边埋怨道：“我和这具尸体到底什么孽缘啊，她要是再不下葬，我都要做噩梦了。”

月寒笙和苏幕走到风尘殿后面另外的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是背着当时风雨穴打开的那个方向，虽然受到的破坏并没有前面那些地方那么严重，至少，这里的那几棵添了一些春色的大树，还是活着的。月寒笙和苏幕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避开了谈起雉儿和何生的话题，说到了绿鸳。“当真要把她埋在这里？”

月寒笙看到一片狼藉的风尘殿，苏幕看到她眼底的不屑和孤高，总觉得她下一句话似乎想说，还不如埋在招摇山。“这是绿鸳的遗愿呢！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绿鸳说她有话要跟你说。”

苏幕把绿鸳的尸体放下之后，蹲下身往地上，用白净的手在地上拍了拍，地面上顿时出现一个坑。月寒笙一副你是不是在和我说笑的表情看着苏幕，“有话和我说？”

月寒笙又瞥了绿鸳一眼。绿鸳有话和月寒笙说？怎么可能！光不说月寒笙和绿鸳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他们之间唯一共同认识的人，不过就一个寞天罢了，这样，绿鸳又有什么是可以和月寒笙说的。而且，绿鸳都死了那么久了，她又如何与月寒笙说。月寒笙眼里的狐疑扫到苏幕身上，苏幕知道月寒笙想问什么，然后就自己解释了起来。“她说，你到了风尘殿，就自会知道了。”

这很明显，这是在故弄玄虚，可是月寒笙就不清楚是苏幕故弄玄虚还是绿鸳故弄玄虚了。“你不来帮帮我？”

苏幕叫月寒笙。月寒笙瞥了一眼苏幕用法术不费吹灰之力变出的一个坑，“你自能行，还叫我做什么？更何况，我又没有埋过人。”

“我这不是想让你体验一把么？”

苏幕笑道，有几分狡黠。月寒笙退了一步，“要埋赶紧的，你在迟疑什么？还是在心虚？这感觉，就是我们把她杀了一样。”

苏幕听了，忍不住笑了笑，“好好好，我来，我就是把尸体放进坑里面，再填上土那么简单的事情么？不过……”苏幕把目光放到月寒笙的身上，“还是有一个地方需要你帮忙。”

“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月寒笙总是时不时提醒着苏幕自己神威。月寒笙这段时间对他已经够客气了，苏幕自然不能得寸进尺，自然得见好就收。“不不不，是苏幕说错话了，不过，还得有一件事情要请遗神大人帮忙。绿鸳生前说她想要葬在风尘殿，然后和寞天的一件遗物葬在一起。所以，你能不能去寞天的书房随便找个什么东西，咱们一起埋了吧。”

说罢，苏幕眯着眼睛在笑，眼睛眯得小得甚至看不到月寒笙，就像害怕月寒笙会一口拒绝一样。月寒笙扔了句，“还真是麻烦”，然后转身走进风尘殿里面去了。风尘殿的书房在哪里，月寒笙怎么知道。适才就不应该这样轻松就答应了苏幕。月寒笙看到先前那个院子里面反光的一堆乱剑，似乎想起了什么。没错，她是在养生亭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却在风尘殿，不过醒过来的那个房间，看着里面的布局，一尘不染，简约却不失风雅，这很明显就是寞天书房的格局啊。月寒笙匆匆往之前的那个房间跑。寞天……这个人的故事太长，分明他在招摇山的一两百年，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片段，可是却因为他认识的月寒笙，最后还把自己的命，也送在月寒笙的手里。寞天死了，烟萝也死了，还都是因为自己。月寒笙淡漠是淡漠，虽然不是外冷内热，可是对于发生了那么多和自己相关的事情，说是完全将自己的心置之度外，那是不可能的。月寒笙回到了先前的那个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把她躺过的雕花木椅。月寒笙看到头顶上，被风雨穴摧残过的大窟窿，风尘殿里面，也是一分都不能幸免的。找一个遗物和绿鸳一起埋葬了，到底找什么呢！月寒笙又往里面走了一点，看到一个摆满了书卷的桌子，黑红色的漆反光着月寒笙的脸。这是寞天的书桌吧，书桌之上，还有文房四宝，只不过很显然，很多书已经在适才的混乱之中被火烧掉了。一个精致的砚台吸引了月寒笙的注意力，要不，把这个砚台拿过去和绿鸳一起埋葬吧。月寒笙觉得可以，于是把砚台拿了起来，可是就在砚台脱离桌子的时候，她的手却触碰到可以不一样的触感。砚台之下，压着一张纸。月寒笙好奇的把砚台拿起来以后，把那张纸打开。在还没有完全展开的时候，月寒笙就感觉到了这张纸上面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也是，如果这真的是寞天的书房，那么这个气息自然是寞天生前就留下的。寞天对于她来说，究竟也是一个熟悉的人。月寒笙的手在正要打开这张折叠的纸上面迟疑了，这固然是寞天留下的，可是，这又是给谁看的，总不会是给她月寒笙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