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个门打开！”

就在众人还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之际，忽听秦穆阳道。“嗯？”

几人一愣。“将他们都带出来！”

又听秦穆阳道“我要见他们！一个一个！”

秦穆阳说着便就转过了身，来到了审讯室！这里满是刑具！而众人呢，自是不敢违抗，立马照做！其实，这次，这场监狱之行，秦穆阳也有些恍惚，或者说，单纯就是个冲动之行。不是因为，觉得付元恩对自己撒谎了，也不是想在这监狱中调查出点儿什么。若是，非要硬说一个原因——那可能就是想挨点儿骂吧，正如昨天那个韩子由所说，最苦最惨的人，都在狱中。秦穆阳就是想在听点儿故事，听点儿人间疾苦。至于何种心态，何种目的嘛，可能仅有秦穆阳自己知道，当然，可能连秦穆阳自己也不知晓。一个个地带来，一个个地“审问”。秦穆阳原以为，他们见到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一个个会义愤填膺，会气急败坏，会如昨日的韩子由一样，怒骂自己，诅咒自己！一边讲述着他们的悲惨遭遇，一边又说恨不得将秦穆阳大卸八块！但奈何，事与愿违！众人并没有这样，最起码，秦穆阳已经见到的这十余人都没有这样。来的时候，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当一听到秦穆阳的身份，转而又看到这满屋子的“盛况”，以及秦穆阳这张难看至极的脸时，更感觉是瞬间就被吓破了胆。然后，要么跪倒在地，是连声求饶！要么瘫软在地，一脸绝望！就这么，直到秦穆阳问他们话，这下，他们才会缓缓说出自己的遭遇。一个比一个平静，但是身世，却是一个比一个凄惨。特别是一个老太太，说完之后，那模样，总感觉，是其做错了，是其犯了什么罪一般，还在请求秦穆阳饶恕。没有怒骂，没有训斥，没有诅咒，但是，却反而更然秦穆阳难受至极。……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异类”，但是，的确不算多！几十个里面，就一两个，反应类似于那韩子由！连骂秦穆阳不得好死，连说，要将秦穆阳抽筋扒皮，大卸八块……等等，等等！就这么，大概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秦穆阳终于是消停了。而付元恩、龙狂等人呢，依旧是不明所以，唯独就是听了不少故事，长了不少“见识”，仅此而已！倒是苏见涉，似乎稍稍明白了秦穆阳的用意，也稍稍猜到了，昨日，秦穆阳和韩子由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韩子由，又跟秦穆阳说了些什么。故而，等回到了住所，苏见涉考虑再三后，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秦穆阳。此时，秦穆阳正坐在原地“发呆”，见到苏见涉来，仅仅是转头看了一眼后，便就没再理会了。再看那苏见涉呢，寻了个地方，坐在一旁，许久……“你有什么事情吗？”

终于，还是秦穆阳忍不住，率先开口道。“哦！也没什么事情！”

苏见涉道“只是，今日去了那监牢一趟，有些许感悟！”

“感悟？”

秦穆阳似乎有些意外，道“什么感悟！”

“其实也没什么！”

苏见涉道“就是觉得，这次，的确让太多人，流离失所，也害了太多人，心中很愧疚，很难受！”

秦穆阳没有说话。而未几，便又听苏见涉道“还有，他们之前犯下的那种种错误，也的确是太可气，太可恨了！那种种行为，说实在的，怎么配称为一个人！”

秦穆阳依旧没有回话，甚至看都没看苏见涉一眼。不过，还是一样，未过多久，便听苏见涉继续道“而正因为这般，我们更要取得最后的胜利！”

“嗯？”

秦穆阳一愣“什么意思？”

“这样才能对得起死难的这些人！”

秦穆阳欲言又止，皱着眉头，看着苏见涉。“对于战乱中的人们来说，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苏见涉继续道“这也是我们曾预料的，但是，良药苦口，只有忍受了现在的苦楚和疼痛，他们才会有更好的明天！”

秦穆阳没有说话……然后，又听苏见涉道“所以，我们才要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样才能给以他们真正的补偿！”

秦穆阳依旧没有立即答言！显然，对苏见涉的话，秦穆阳并不完全认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不屑，其实，当听到“我们更要取得最后的胜利时”，秦穆阳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期待的，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语，没想到……这么可笑！片刻，方才听秦穆阳道“你难道没有觉得，我们之前的做法是错的吗？这一切，都是错的！”

“嗯？”

苏见涉一愣。“发动战乱！”

秦穆阳道。苏见涉是片刻思量“如果从现在来看，的确是错的！”

秦穆阳看着苏见涉。而苏见涉呢，亦是看着秦穆阳。四目相对，片刻……“但是，如果，从以后的某个时间点看，就不一定了！”

苏见涉又道“其实上次那个孩子的一句话，让我触动很深，就是，我们真能大一统吗？真能一直大一统吗？或者说，真能让所有人过得好吗？让所有人过得比以前好吗？”

“你什么意思？”

秦穆阳道。“如果，不能！我们就错了！”

苏见涉继续道“但如果能，我们真的可以统一很长一段时间，让所有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免于战乱，同时，也让绝大多数人，过上好日子，或者说，比以前好上很多的生活，那我们就是成功了！而现在，这些人，所遭受的这些痛苦，也的确是值得的，不敢说一劳永逸，但惠及万民，惠及子孙万代！”

秦穆阳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蝴蝶破茧，凤凰涅槃，都是无比痛苦的。”

苏见涉又道“至于这其中值不值得嘛，如果他们活下来了，那便是值得的，但是如果，在这过程中，他们坚持不住了，那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

说着就这么看着秦穆阳“其实这其中，更多的，还是您，您的心之所想，心之所向，如何，去看待这场战役，还有，之后，又如何去看待，以及对待天下人，有时候，魔与佛，只在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是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