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玉没有说话，就这么听着孙玉才自顾自地诉说着：“而且，他们也跟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多少有那么点儿情义是吧，当然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反正他们不会下死手，其他的，耍一下，玩一下，也无所谓！他们说是开玩笑，我们也就当个开玩笑吧！”

“但是，杰娃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年纪小，想法单纯，而且，也有那么点儿年轻人的倔劲儿在，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的！”

“哎！其实这娃娃也真算是好的！一来没几天，马三炮他们就来寻事儿了，直接将杰娃给撞倒了！我们当时看这娃初来乍到，想着，他即便是不跟那些人闹起来，也最少会说道两句吧，可是杰娃呢，连忙起来，给马三炮他们道歉，说是自己没看到，自己没注意，而且，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微笑！”

“我开始还以为，他是早早打听清楚了，这谁是老大，没想到，这娃是单纯的善良，教养好！对谁，都不争不抢的，能忍就忍，对谁都是笑呵呵的，特别是对长辈，那更是敬重有加！这，在年轻人里面，可不多见，很难得！”

“后来，我也问过杰娃，他说，自己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很苦，他们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将他送到这儿来的，他就想在这儿好好干，挣点儿钱！让父母稍微过得舒坦一点儿！”

“至于别的事情，等这仗打完了再说！这真是个好娃娃啊！”

“说实话，要不是马三炮他们做得太过，杰娃也不会这般！”

“那些东西，明显是杰娃给自己家里的弟弟妹妹留得，你说，这杰娃，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馋嘴的时候，这般，怎么舍得！而且，那马三炮他们，是真的，一个都不给杰娃留啊！”

“还有，最是后面，明显，杰娃都算了，可是那马三炮，他却是自己恼起来，您是不知道，他骂杰娃的话，是有多难听啊！真是把人家的爸妈、祖先，背到背上骂啊！不说是杰娃了，我们听了都是一肚子的气！”

“还有后面，给杰娃撒尿那事儿！说实话啊，要不是他们平日里猖狂惯了，无法无天了，他们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啊，这么欺负别人！”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像杰娃这样，这么顶撞，还是当众顶撞他，还是头一次，他觉得，自己的面子过不去，要找回面子，更要在我们面前立威！所以才这般，但是，他是真的没料到我们一个个也忍了他们这么久，怒气这么盛了！”

“说实话，都是个人，谁又不是真的没脸没皮，谁又不是真的下作，就活该被谁欺负，要不是因为不想惹是生非，要不是因为有一家子婆娘娃要养，我早就想跟他们干了！”

“说实话，他们也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也都是些欺软怕硬的玩意儿！谁怕了谁一样！”

说到此处，但见那孙玉才是低着头，沉默了良久。而回玉和秦穆阳呢，看着孙玉才，也并未再多言。一切事情，总算是弄清楚了。回玉并不觉得，孙玉才会是在说谎，但是，为了保险期间，为了对马三彪、徐长寿等人也做到足够的公允。回玉还是又接连再次“询问”了好几人。事实证明，孙玉才并没有说谎，全都是真话，近乎一个字都不假，甚至连一点儿添油加醋的成分都没有！果然，那句话说得没错，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以前，回玉一直觉得“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句话，是个调侃，是个戏谑，可是，慢慢的，慢慢的，才觉得，这真的是条真理！一个团体，无论是几百人，几十人，几人，只要没有足够的纪律约束。那么，即便他们是一群再老实巴交的人，最后也会演变得让你瞠目结舌。他们从不缺老大，即便是将以前的老大，摘除了，还是会立马“孵化”出一个新的老大。他们中，也从不缺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即便是，他们都已经被别人压迫得很惨了，但是，他们还是会忘不了去压迫别人！有时候，痛苦，并不会让人学会同情，该面目狰狞的时候，还是会面目狰狞。当有机会成为“王”时，大多数人都是拒绝不了的，即便是，这个王的权利可能很有限。而一旦成为王，那么他的欲念就会无限膨胀，如果得不到满足，就会变得畸形。人性，就是人性，它不会因为贫穷、富有、聪明、愚钝、老实、干练而改变。这个事情，也是终于让秦穆阳，亲眼见识到了，原来，穷人笼统地归结于憨厚、老实、淳朴、善良，是不对的！他们之间，也有坏人！而且坏人还很坏！他们所生长的环境虽然贫瘠，但是，也会滋养出恶意。从这一点来看，几个硬币、一块面包和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似乎，并不差分毫！……现在，这个徐长寿，又坐在了秦穆阳和回玉的面前。其，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实巴交。依旧是一手握着衣角，一手很不自然地垂在身侧。低着头，看都不敢看秦穆阳和回玉一眼，而且，自始至终都在浑身颤抖，止不住地颤抖着。这不像是装的，完全不像是装的，回玉和秦穆阳也不觉得他是装的。当然，他也的确不是装的。他就是害怕，很害怕，紧张，很紧张。但是，真的，比装的更可怕，而且，还可怕很多倍！“不用这么紧张！”

回玉道，盯着徐长寿。徐长寿微微点了点头“诶，诶！”

但是，莫名却是抖得更厉害了，就这么站在回玉面前。“坐吧！”

回玉又道。“嗯？”

徐长寿一愣“我，我……”“没事儿，我们坐着聊！”

回玉道“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坐吧！”

“好！”

徐长寿缓步走到了椅子旁，正要落座！“你很害怕吗？为什么？”

忽听回玉道。然后这徐长寿，便就一下摔在了地上，回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