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的！”

周敏红依旧是不肯罢休，依旧是连声道“不是我们不肯作证啊，实在是我们不敢啊！我们不敢啊！我们跟您不一样，对您来说，杨家和杨少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就是天，就是天啊！”

说着泪水又再次涌出“要是我们出面了，惹怒了杨家和杨少，他们一定会打击报复的，一定会这样的！那时候，不说是大哥他们家了，就算是我们家，也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啊！”

听到这话，回玉再次沉默，静静地看着周敏红，表情难以言说。而周敏红呢，亦是看着回玉，满脸的紧张，难掩的恐惧“我，我说得都是真话啊，真的……”“我没说你说得不是真话啊！”

回玉道“我不怀疑，我只是在想，当时那老汉，也就是你口中的大哥，看到你孩子遭遇危险的时候，看到那车朝你的两个孩子撞过来的时候，他想的是什么？”

周敏红无言以对。而随即，又听回玉道“也想了这么多吗？会不会得罪谁？会不会妻离子散，会不会家破人亡？我想应该没有吧，他来不及想，甚至连，自己会不会死，会不会全身而退都来不及想，直接就冲了出去！”

“我……”这般，周敏红终于是低下了头，低声道“我们不是东西，我们对不起大哥！”

“还有，即便是你们怕得罪杨家，怕得罪杨少！”

回玉继续道“但是，你们也不该是那么个态度啊！那可是你的两个孩子的救命恩人，我们是代表他来的！我记得，我是清清楚楚地跟你说过了吧，他的大儿子，在大前天，也不幸死了，现在家里的两个支柱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妇人，两个孩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说到这般，回玉又朝四人身旁靠了靠“你们难道就没有想关心一下他们的生活吗？即便是你们没有办法，替他们作证，没有办法找杨家和杨少讨回公道，但是，你们稍稍拿出个几十万，十几万，甚至是几万块钱，来接济一下他们，这对你们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吧。也就是那一幅画的事情，我没说错吧！”

周敏红无言以对！而回玉呢，点了点头“即便是，您觉得，这样一个救命之恩，不值钱，那么一个老农民的命，不值钱，但是，那老汉死了，要出殡，下葬，你们去送一程，这总不为过吧！这都不愿意吗？”

“不是的，不是的！”

周敏红道。“那什么是‘是的’呢？”

回玉道。“这……”周敏红思量片刻“我们当时也是想岔了，我们害怕你们会讹上我们，会赖上我们，然后，全家老小，都到我们家里来闹，然后，以后家里的什么事情，都要我们出钱，就像是无底洞，就像是吸血鬼……”“无底洞，吸血鬼？”

回玉重复道，这几句话，更是让回玉涨见识了，真的，完全颠覆了回玉的三观，颠覆了回玉的认知。而周敏红呢，自然是连忙补救道“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而且，我们也不是说，完全不管，完全不给钱，刚才，我们还跟我公公，还有俊强商量来着，我们之后偷偷找人，去找到大哥，找到大哥他们家，多少送点儿钱去，表示一点儿心意，然后，再了解一下情况，看他们有什么需要的，我们能帮忙，尽量帮忙，例如他们以后的吃住问题，还有，孩子的上学问题！”

“哦，这么好心啊！”

回玉道。“也不算好心！”

周敏红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都是我们该做的！是！我们是有私心，我们是有顾虑，但是，这都是人之常情是吧，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太多身不由己，逼不得已啊！但是，我们绝对不是那种狼心狗肺、冷血无情的人，绝对不会对这事儿坐视不理的，真的！”

“哦！”

回玉再次点了点头“你这样一说，我倒是稍稍明白了点儿，就是，你们其实是想帮忙的，想给钱的，但是，又怕被讹上，所以，就想着，不明着来，暗着来是吧。”

“是是是！”

周敏红道，连连点头，甚至于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说着，还看向了一旁的张俊强、李万月和张德生三人，道“我们刚才还商量着呢，商量着呢！说，我们砸锅卖铁也得帮他们，即便是没有多的，少的总是有的，而且，我们也说，不行就将画给卖了！是吧？”

三人自是连忙点头“是！”

“是！”

回玉亦是点了点头，看着周敏红“周老师应该是教语文的吧？”

“嗯？”

周敏红一愣。“不然，这编故事的能力怎么这么强啊！”

回玉又道“诶呀，这来来回回的，开眼了，开眼了！”

“不是，不是！”

周敏红连忙道“真的有这事儿！不是假话！”

“您说不是假话，那我问你！你们把我们全都撵走了，怎么去找那老汉的家，怎么去找那老妇人和那两个孩子？你知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吗？”

“这……”不出意外，周敏红再次哑口无言“我们想着，总能找到点儿蛛丝马迹的！而且，不是还有监控吗？”

“我记得，我当时跟您们说得是，监控都被销毁了是吧！”

“这……”“还有啊！”

回玉又道“你当我是傻呢，还是脑子有问题呢？亦或者，你把我当成一条鱼了，三秒记忆？之前，我们来的时候，你们是怎么骂我们的，怎么打我们的，怎么个不容分说，怎么个鸡飞狗跳，你觉得我会忘了吗？那泔水味儿，我现在都记得，不对，是我身上现在都有，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不是，不是！”

周敏红连忙道“我们当时是没想着给，但是，我们也是被你们吓到了啊！不过，你们一走，我们就，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特别是爸和俊强，他们两个很生气，将我们批评了很久！”

“是吗？”

回玉道。“是的，是的！”

“哼哼！”

回玉冷冷一笑“他们还敢批评你们啊！但凡说两句话，就被你们劈头盖脸一通骂，老底儿都能掀翻！而且啊，您们婆媳俩可是分工真明确，一物降一物，厉害！厉害！”

“不是，不是……”周敏红正要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忽然一愣，道“您，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