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

阿窝快靠近云姝时，秋月一脸不忍地叫了声。阿窝飞快将右手藏到身后，斜肩扭头气恼地瞪了秋月一眼。“你干什么呢？”

云姝转过身，既便秋月不出声她也已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在向自己靠近。“……你看这是什么？”

阿窝猛甩出右手，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突然飞来一只红蜻蜒。蜻蜒急掠而过，云姝还不知发生何事，阿窝就挥舞两手追着红蜻蜒哇哇大叫：“还我绿萝，把绿萝还给我……”“二小姐！”

秋月慌忙追上去。菱香过来问云姝，“怎么回事？”

云姝摇头，嘴里应着她，视线却追随着阿窝，“我也不知道，就看见一只蜻蜒飞过去。”

菱香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你许是看花眼，这时节哪还有什么蜻蜒。”

眼下未到深秋，偶有一两只蜻蜒不足为怪。那只蜻蜒三下两下飞入林中不见其踪。阿窝不干了，一屁股赖在地上蹬着两腿哇哇大哭。“二小姐，快些起来，这草地上还是湿的呢……”秋月不过十一二岁，阿窝放起赖来她竟招架不住。“两位姐姐别干瞧着快些过来……”秋月话喊出一半见云姝已往她主仆二人过来，“有劳姐姐帮把手。”

“走开走开……呜呜……”阿窝甩动胳膊全身都在反抗。云姝一把拎起她，“绿萝是什么东西？”

之前云姝并没来得及瞧清她手上之物。秋月去抱阿窝，她告诉云姝，“是一只蜘蛛，也不知二小姐打哪找到的。”

“蜘蛛？”

云姝下意识地追问，“可是绿色的蜘蛛？”

阿窝哭声立止，“你见过绿萝？”

思及绿萝已被蜻蜒吃掉，阿窝又哭闹起来，“呜呜……绿萝让蜻蜒吃了……”她扭动身子，两腿一顿急蹬，若非云姝还拽着她胳膊她险些带倒秋月。“这是着了什么魔。”

秋月抱紧她，嘴里哄道：“不过一只蜘蛛，奴婢领你再去园子里捉一只便是。”

“我要会说话的。”

阿窝抹着泪道。云姝面色一凛，“会说话？”

秋月一脸的苦恼，“二小姐也不知是怎的了，非浑说那蜘蛛会说话。还有名呢，叫什么绿萝。”

“绿萝真的会说话！我没浑说。”

“奴婢相信。”

云姝道：“奴婢也曾见过会说话的蜘蛛。”

“秋月姐姐你听，我可不是浑说。”

阿窝一把搂住云姝脖子，“你见过会说话的蜘蛛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好不好？”

秋月急得跺脚，她埋怨云姝，“二小姐魔怔了，怎的姐姐还顺着她！”

秋月一心想着把阿窝哄回去就算了事，不想云姝横生枝节，她急得不行，又去抱阿窝，“二小姐，咱们回吧，还得去给二奶奶请安呢。”

“晚一点我再去给娘亲请安。”

阿窝搂着云姝脖子不肯撒手。“妹妹别急，待我问问二小姐。”

云姝问阿窝，“你先说，你在哪找到的绿萝。”

有风吹过，阿窝在云姝怀里打了个喷嚏。“林子里风大，还是随奴婢转去罢。”

秋月伸手去抱阿窝。阿窝揉揉鼻子，见秋月伸手来抱她，便往秋月怀里一倒，秋月忙一把接过她。“二小姐……”云姝身子往前倾了倾，欲言又止。阿窝扭头看她，忽闪两下眼睛，又揉揉鼻子，“你才将问我什么？”

“她何曾问过什么。”

秋月身子一侧，暗给云姝使了个眼色，“她是让奴婢快带小姐转去添件衣裳，回头着凉该喝苦苦的药汁了。小姐不是不爱喝么？着了凉可就由不得小姐爱不爱喝……”秋月边说边抱着她走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阿窝四下看看，一脸懵懂。秋月抱着她略感吃力，微喘着气道：“回去添件衣裳。”

阿窝又问：“那我们先前是要去哪里？”

秋月一怔，忙放下阿窝，探了探她额头，又探下自己额头，嘴里嘀咕道：“没事啊？”

想想，她蹲下身子，拉着阿窝手，“二小姐，先前去哪里你不记得了么？”

阿窝摇头。“……那绿萝呢？你记得么？”

“绿萝是谁？”

阿窝反问。阿弥陀佛！秋月暗念句佛，牵起她手，信口道：“是新生的小马驹，小姐说要给它取名叫绿萝。”

“我要去看小马驹，我要去看绿萝。”

阿窝叫道。“好，先去给二奶奶请安。”

尹千华病了，一早起来头昏沉沉的，她怕过了病气给阿窝，没让阿窝近前。萏菡见她病了暂也就不打算带阿窝去参军府。阿窝隔着门帘请过安出来，就缠着秋月带她去马房。秋月带她到了马房，从疏桐她爹嘴里得知，小马驹昨儿夜里就死了。阿窝嘟嘴，很是扫兴。秋月乍闻小马驹昨儿夜里死了暗自一惊。是巧合还是那蜘蛛真个能吐人言？秋月有心问问阿窝，又恐阿窝一下忆起绿萝，若阿窝又闹着要去找会说话的蜘蛛她岂不是给自己找事？秋月想放下这事，兴许就是个巧合，但阿窝莫名就忘了绿萝又让她觉得太过怪异，半天下来这事总在她心里压着。后来她忆起云姝说也曾见过会说话的蜘蛛，得闲后她便前往流光苑来寻云姝。秋月不知云姝叫什么，但她识得菱香，菱香替她叫来云姝，她将云姝扯去一旁，“姐姐说见过会说话的蜘蛛可是真的？”

云姝反问她，“二小姐说绿萝会说话可是真的？”

秋月摇头，“二小姐说那蜘蛛会说话，我没听着。可是有桩怪事儿……”她把小马驹的事说给云姝，“姐姐你说这是巧合么？倘或蜘蛛真个会说话那可不成妖了？这世上真个还有妖不成？”

云姝见她一脸惶然之色，便淡然一笑：“这世上哪来的妖？我也未曾见过会说话的蜘蛛。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有些天赋异禀之人能听懂鸟类和兽类说话。只不知是真是假。”

又道：“这事你别传出去，有那糊涂的听了还真以为你家二小姐撞了妖。传到二奶奶耳朵里没准寻你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