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熬了小米粥,配了些小菜,端进堂屋时。凌渊侧身靠在墙面上,闭目养神。宁夏走进来,凌渊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缓缓睁开眼,看了过来。女子轻盈漫步,一身朴素、打满了布丁的衣裙,一头黑发只用了一根发带宛成髻,昏暗的烛光打在她白玉般的清丽脸容上,让她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好像半透明一般。宁夏将粥递了过去。凌渊双手接过,道了声谢。宁夏看着他从容、慢条斯理的动作,又看着他冷硬的面容,顿了顿。凌渊是镇国大将军,将士出身,神情动作,举止言谈,丝毫不粗俗,反倒像个上位者,进退有度。“夜深了,我便不打扰了,先歇息去了。”
宁夏跟凌渊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进了屋内。凌渊看着离去的背影,沉默地喝着粥。小米粥配着小菜,米熬得幼烂,软糯可口,小菜不咸不淡,口感刚刚好,明明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凌渊吃得格外满足。一碗粥下肚,胃里填了些东西,满足了些,不再灼伤难耐。凌渊将碗放到一边,掀开被子,查看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整片胸膛,新伤旧伤交织在一块,这具身体,很明显,是常年生活在刀尖舔血……凌渊摸了摸自己脑壳,上面有一个愈合了后的伤口,狰狞的疤痕,在他的指尖来回滑动。脑子空空的,什么都记不起了…………宁夏回到屋里,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在青山林里发生的一切。一会儿是凌渊那双冷冽如芒的寒眸,一会儿是凌渊那双漆黑如墨平静如水……凌渊失忆,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在他暂时没有记忆前,将人赶走,到时候他再记起,只怕也有很多事情拦着,身不由己……计时,五个小反派到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他们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都不会拦着。宁夏迷迷糊糊地想着,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次日,宁夏是被屋外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吵醒的,她唰地睁开眼睛,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头疼地捂着脑袋。昨天晚上想太多,迷迷糊糊睡着时,已经很晚了,这就导致了她今天早上睡过头了…………“二哥二哥,那人他醒了……”凌安小跑出院子,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凌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凌博掀了掀眼皮子,看着凌安紧张兮兮的模样,说道,“醒了便醒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凌安捏着小手,说道,“不是不是,二哥你起得晚,没有看见,我看见了,那人,昨日回来的时候,还浑身是血,今早,我看到他将院子里的柴都砍了……”凌博顺着凌安的话,往厨房门口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里堆放着一堆砍好的柴……凌博皱了皱眉头。莫名的,他对于这个突然闯进他们生活的陌生男子,格外不喜,与排斥……“二哥,他还把水都挑好了,水缸里的水,都是满的……”凌安小声说着,小眼神里露出惊叹之意。凌博眉头皱得更深了。正说着,那男子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面色如常,好像伤已经全部好了一般。宁夏一走出来,就看到凌渊起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在院内,走来走去……“你……怎么起了?”
宁夏惊疑出声。“娘亲!”
凌安见宁夏从屋里走出来,跟个飞快的小鸟,飞快跑了过来,一把扑在宁夏的大腿处,亲昵地蹭了蹭。宁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娘亲,你今天起的好晚……”凌安蹭着宁夏的腰侧,撒娇般说道。宁夏捏了捏他的小脸,问道,“吃早饭没有?”
凌安抬起脸,“大哥今天早上看到锅里还有粥,热了热……我们今早吃了粥。”
“待会儿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我想吃上次那个馄饨!”
凌安仰着脸,咂着嘴,想到上次馄饨的味道,凌安只觉得,口中不自觉溢出口水。宁夏看着他嘴馋的模样,好笑不已。凌渊站在一旁,看着面前这母慈子孝的一幕,心底深处最柔软的一块被触碰了一下……面前的少女,面色柔和,眼睛温柔地好像一弯温泉……“还不知姑娘芳名?”
凌渊忽而问道。宁夏摸了摸凌安的脑袋,示意他消停一下,“宁夏。这是我小儿,凌安。”
宁夏简洁明了说道。凌渊顿了顿,看着那半大的孩子,靠在宁夏的怀里,敛下眼眸,收起眼里划过的一丝疑惑。她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就已经有了个那么大的孩子了……宁夏朝着他点了点头,朝着树荫底下的凌博四个孩子,招了招手。四个小反派乖乖走过来,宁夏一一对凌渊介绍,“这是老大凌义,老二凌博,老三凌云,老四凌天……”凌渊看着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神情顿了顿,“这都是你……”宁夏点了点头。凌天走过来扯住宁夏的衣角,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男子。凌渊点了点头,不再开口询问。“你身上的伤可还好?可有记起什么?”
宁夏顿了顿,好似不经意间问道。凌渊沉默着摇了摇头,“记不得……”几个孩子站在宁夏身后,一个比一个还警惕地看着凌渊。宁夏又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要离开,去寻一下自己的……身世?”
宁夏面上不显,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凌渊,恨不得摁着他的头,让他点头。赶紧离开得了……谁知道那十几个黑衣人会不会追到这里,万一找到这里,找到了失忆的凌渊。不说失忆的凌渊,还记不记得自己会武功这件事,万一那十几个黑衣人,要带走失忆的凌渊,又将他们母子六人给杀人灭口了……想到这,宁夏整个人都不好了。凌渊沉默了半响,“凌家娘子,在下想在这暂留些时日,看看能不能记起些什么?既然我能来到这,若是我身份不凡,应该会有认识我的人找来,我想在这,等些时日。”
宁夏听了她的话,面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是,是有认识你的人找来,只不过,不是你自己的人,而是要杀你的人!你清醒点!“哈哈,既然你想留下,便留下吧。”
宁夏苦哈哈笑道。还能怎么办,毕竟这也是孩子他爹,虽然在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真相,但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