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教授一夜未睡。姜思语陪在他身边。一是为了刷下好印象，二是为了从陶教授身上能学习到点知识。直到天亮了，陶教授才瞥了眼姜思语，语气缓和了些：“你去休息会吧。”

“老夫人没多长时间了，我实在是不敢耽误。只要能多查一分钟的资料，就多一分希望。”

姜思语的语气笃定，可手上翻看着的动作却已经慢了下来。陶教授说：“人在很困的情况下，效率会大打折扣。你去找个病房睡一会，中午再过来。”

“那……好吧……”姜思语其实早就撑不下去了，她筋疲力尽的进了个空病房，躺在了床上。不单单是精神上，还是心理上。这两天，她备受折磨。她没想着要害死老夫人的。可是却阴差阳错……要是老夫人真的死在她手里，她可怎么交代啊？姜思语烦闷的将手搭在了额头上，快睡着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思语，你在这啊，我刚刚敲了好几次门也没听到里面有动静，还以为你去别的地方了呢。”

陆雯走进来。姜思语坐起身，“伯母，您来了。”

“嗯，我刚刚去见了陶教授，他好像……还是没什么进展啊。”

“是啊。”

姜思语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陆雯叹气：“不管怎么说，老夫人的年纪也摆在这，确实不年轻了，身上有个小病小灾的也正常。真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挺过去……要是她也走了，傅家的两个老人就都没了。”

“一定可以的。”

姜思语有些心虚。陆雯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希望如此，不过老夫人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那时琛跟秦晚的婚事恐怕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们傅家怎么可能留下这样一个杀人凶手呢？你说对不对，思语。”

姜思语怔然。对啊……如果老夫人死了，那秦晚还有什么脸面嫁给傅时琛？而傅时琛会在每次看见秦晚的那张脸时，都会想到他的奶奶是被秦晚给克死的！“对……”陆雯起身，“不过还是希望老夫人能挺过去，我看你好像很累，就不打扰了，你快睡吧。”

“好。”

等陆雯走后，姜思语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既然如此，她还担心什么呢？她现在……应该赶紧让老夫人撒手人寰才对。还……救什么啊？咚咚咚——“进。”

秦晚推门而入，看着陶教授眼下明显的乌青，淡淡开口：“小睡半个小时效率会更高。”

“我正有这个想法。”

陶教授拉了几个椅子，直接躺了上去。秦晚走到他的位置，低头看着桌面上老夫人的报告单。“你能看懂？”

陶教授问。“看不懂。”

“哼。”

秦晚随意翻了几下，与她昨天进ICU所观察到的情况一样。救病加新病，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脑袋里有血块压着，必须开刀。只是老夫人身体情况不好，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所以没有人敢轻易动刀。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好下手。陶教授觉得秦晚还算对他的胃口，多说了两句：“要是她还有意识就好了，起码还能从中医入手，现在……怕是难啊。”

“中西医结合呢？”

秦晚淡淡的问。“不行。”

“脑袋可以针灸。”

秦晚说：“能帮助淤血消除。”

陶教授沉默了片刻，“一看你就是个外行人，这种情况针灸，不是直接要她的命么？”

秦晚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讲。下午的时候，陶教授把傅家人都叫在了一块。“各位，老夫人的情况是拖一天就危险一天，我可以进行手术，但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听到陶教授的话，傅家人面沉如水。“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明天早上我就可以进行手术。”

陶教授说。傅延问：“可是……”“如果不做手术，拖着也是死。”

陶教授道。他们等的起，老夫人等不起。傅源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算了，上手术台起码还有机会，要是不上的话，就一点都没有了。”

院长忍不住的开口说：“要是能请到那位医学圣手就好了……”陶教授问：“你说的是司海？”

“是……”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都听说过，是国内最顶尖的手术专家，擅长中西医结合治疗，还是个工作狂魔，曾经连续做过十一台手术不休息，差点猝死在工作岗位上。每次出境接受采访，都是一身手术服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双眼睛。除了熟悉的人之外，外界人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是十多年前，司海忽然销声匿迹，再没了他的消息。有的人说他太累了，找块地回家退休了。有的人说他可能殉职了，只是一直没有爆出来。“要是司海的话，老夫人的病肯定有的治。”

院长说。陶教授点头，“确实，这点问题对于司海来说，根本不是难题。”

他有些感叹和唏嘘，想他当年刚入行的时候，还曾经得到过司海的指点，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没有司海，就没有他。“算了，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还是想想手术的事情吧。”

傅延和傅源对视一眼，“那就明天做手术吧！”

陶教授点头，“好，那我去准备准备。”

“行。”

傅延叹气，他也应该回老宅准备一下了。只是……准备的却是丧事……因为他觉得，老夫人八成是……他得提前安排好才行。当晚，陶教授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我是司海，明天的手术，需要帮忙么？】陶教授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瞪的像是铜铃。他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司海，想问他是怎么知道他需要帮忙的，又想问他这些年都去了哪。谜团在心底燃烧，陶教授震惊的回复：【需要！】对方秒回：【那，明天合作愉快。】陶教授反反复复的把那条消息读了好多遍，他不清楚这是有人恶作剧还是什么真的，但只要能救人，他就不会放弃。一切问题，等明天见到了司海，就全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