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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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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那座二层楼上的出租屋,是警方几百个战友共同的目标。线报说,就在那里,就在今晚九点半,毒枭“幺仔”召集众多毒贩开会。这是美食街最热闹的时候。幺仔是专案组布控上百名警力跟踪了三年的亡命之徒。一条街几乎都是自己人。晚上九点,几百名警察已潜伏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一条美食街上——全省的精英力量,突击手、狙击手、爆破专家、禁毒大队与专案组刑警早早进入固定位置。公安分局警察、派出所民警,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也便装混迹在这条街的每一个角落,至少占了成百上千游客的三分之一。他们要抓捕大毒枭,他们也要保护群众安全。饭店打烊前,孙嘉在给员工开会:美好,从容,坚韧,博大,是公司的宗旨。从这个目标上来说,不管是公司,还是我个人,在新的一年里,都要仰仗你们的持续付出,自我管理,才能扩展,壮大,所以我先给大家鞠一躬,拜托了!出乎意料,员工一怔,继而纷纷鼓掌。孙嘉说:我再重申一点,服务行业,顾客就是上帝。谁拿顾客当天敌,扯皮拉筋踢皮球,胡搅蛮缠打太极,谁跟顾客斗智斗勇,谁就违背了公司的精神,谁就不是适合本公司的人。公司在起步阶段,我要求的做好,是符合标准,不是最好,或更好,是别出错。领班小声问:要是一不小心呢?孙嘉说:公司的原则是,提醒你,再提醒你,直到你证明自己不适合这个工作。顾客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受气的,是来消费的,不是来消遣的,是来送钱的,不是来受罪的,是公司的衣食父母,没顾客,我们就得关门。顾客拿你没办法,但他拿饭店有办法,下回他就不来了。你不怕饿死,但我怕血本无归,你都砸大家的饭碗了,我还跟你客气什么?领班附合道:害群之马,必须清除出去。孙嘉说:新年新风尚,为了大家更安心地工作,我订立两条规矩,提前和你们打招呼,第一条,凡事不要暗示我,也不要威胁我,有任何需要,直接跟我说,我尽量满足。我不喜欢猜来试去,你累,我也烦。第二条,工作不可以受感情影响,必须做好。提离职,我决不挽留,所以提之前,你一定要想清楚了。领班说:经理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大家共同努力啊!挽起袖子加油干啊!孙嘉问:哪位没整明白?有没有什么事要说的?领班说:没有哦,那就散会!孙嘉一转身,竟然看见王静怡在街角的擀面店吃宵夜。王静怡先往碗里放了一小勺辣椒油,然后捧着大碗吃起来,长长的,宽宽的面条吸进嘴里,发出吱溜吱溜的声音,柔柔的,韧韧的面条嚼起来,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孙嘉远远地看着,感觉王静怡吃得很香,很惬意,但吃相很粗鄙,不文雅,有点难看。她想出去和王静怡打招呼,但刚下台阶,就被民警给拦住了,让她及员工不要离开店里。孙嘉问:何时可以自由走动?民警回答道:我也不清楚,等通知呗!孙嘉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她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王静怡,心里不停的替她祈祷。三年追击,专案组准备好了。一颗夜光球扔了进去。那群毒贩定格在自己座位上。反应慢的,根本没来得及想发生了什么,动作快的,伸手想摸枪,或下意识的起身要逃。大队长徐光明带着十几名特警突击手,瞬间追随闪光冲进屋子。房子里立刻像炸了窝一样,吼声、跑动声、搏斗声响成一片,还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李骏对这种场面,早已经习以为常,他子弹上膛,贴墙根站着,警惕注视二楼窗户的动静,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反应最快的,那个最靠窗的身影,在夜光球刺眼的一瞬间,腾空而起,似乎连想都没想,整个身体直接跃出窗户,坠向地面。屋里人除了幺仔都被按倒,楼下伏击的民警看到那个身影从二楼窗户跳了出来,立马拔枪相对。就像拍电影似的,人物依照设计好的剧情逃走,幺仔没有直接落地,半空中的他,正好跳到了出租屋对面的一家手工擀面店的雨棚上。雨棚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直接塌了下来。附近众多民警一起扑了过去,没想到这男人却突然从地上扑腾起来,一把抓住旁边吃面条的一个女孩。幺仔更没有给狙击手瞄准的机会,他左手胳臂死死勒着女孩的脖颈,右手一把手枪顶住女孩的后脑勺。女孩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短头,短袖,牛仔,平鞋,乖乖女的模样。她被幺仔半拖着,开始缓缓向旁边一辆丰田凯美瑞移动。幺仔边走边大喊:你们给我放下枪,不然我就开枪了!追踪了幺仔三年的专案组警员看着眼前的场景十分煎熬,他们恨不得冲到幺仔面前一把将他揪下来,哪怕与他同归于尽。但理智告诉他们,他手里有人质。他们看着大队长徐光明。女孩摇一摇头。徐光明命令全体警察后退。勒着女人质的脖子,幺仔移到凯美瑞旁,这就是他平时自己用的车。如今看来,从靠窗坐,腾空而起,到逃跑的备用车,幺仔已经预想到了每一步,而且都快警察一拍。关上车门,挟持人质的幺仔再无顾忌。在这个拥挤的美食街,他狂轰油门,凯美瑞瞬间提速到至少120码。徐光明一边指挥民警疏散群众,一边通知潜伏在外围的警察盯紧凯美瑞。孙嘉看到王静怡被幺仔挟持,都快气疯了,这傻妞,在干什么活呀?连命都不要了啊!她心里不停地提醒,怡姐,小心啊!千年老孤狸,忘命之徒不怕死,你太年轻,根本就玩不过啊!孙嘉跪在关公面前,拈香磕头: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菩萨保佑,阿弥陀佛,平安归来!幺仔开上了城郊路。正中警方下怀。城郊路路面宽,理论上适合警方追击堵截。凯美瑞一窜出去,几辆早早待命的警车,几乎同一时间撵了上去,一时间警铃大作,响彻宽阔的城郊路。这时的城郊黑透了,只有装满了砂土的泥头车错落行驶着,高大的射灯勉强照亮车前的一方路面。成排的泥头车像天然的路障,负重大,刹不住车,从旁经过的小车但凡有丁点摩擦,甚至稍有点风力惯性,立刻就会被卷到泥头车车底,尸骨无存。再加上能见度差,警车纷纷减速。但幺仔的那辆凯美瑞却丝毫没有刹车的迹象,疯了一样不停地在这些大块头之间插缝、超车、拐来拐去,像钻进象群的耗子。这么不要命的,幺仔是头一个。警车顾及街上的车,刹一次车就会被凯美瑞远远甩下一截,专案组只能通过路面监控尽可能跟住幺仔的身影。幺仔越跑越快,监控里甚至搞出了更疯的举动——他突然猛打方向盘,将自己的凯美瑞打横拦在对面驶来的车前,拽着人质,拿着枪,威胁司机下车。对面每来一辆好车他就这么干,得手后带着人质夺车逃走,前前后后一连抢了五、六辆!换车之后便往死踩油门,直奔郊外。他肯定意识到了监控的存在。城郊的路越发漆黑,路边不时闪回各种村庄和狭窄的便道、小路。幺仔逮到机会就随机向路旁的土路、村路里开,警察的眼睛甚至跟不上他变道的速度,三拐四拐后踪影全无。幺仔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开着一辆越野撞破栅栏,开上了高速。盘山的高速路一眼望不到头,幺仔一闪而过,飞一样甩掉了所有“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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