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青不明所以，只能实话实说：“已经录完了。”

厉晙没再问，只将手中烟在烟灰缸中按灭，淡淡道：“我磨杯咖啡。”

“不用不用，不敢劳厉少费心。”

宋丹青惶恐不安，他哪敢要厉晙给他磨咖啡？男人却不再理他，一旁江东立即叫来几个穿着咖啡厅服饰的侍者，放下一台打磨咖啡豆的机器，“厉少，这是蓝山咖啡豆。”

厉晙按侍者所指，亲手把豆放入咖啡机，亲手按动机器将豆磨碎，态度专注，一遍一遍耐心极好。又一个侍者放下咖啡壶，厉晙用小勺将适量咖啡粉舀入，这边按开煮水壶开关，几秒水烧开，他拿起倒入咖啡壶，用盖盖好，吩咐：“叫她进来。”

宋丹青嘴微张。原来不是磨给他喝的啊。厉少亲手磨咖啡要给什么重要无比的人喝？当童萱出现在咖啡厅门口时，宋丹青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不不不，应该是他看错了，或者是小姑娘走错门了。高不可攀的厉少，怎么可能为这么个小丫头亲手磨咖啡泡咖啡？童萱也惴惴不安。她只喝过速溶咖啡，像这样高档的咖啡厅，除非她想去找工作，否则根本不会进。厉少要请她喝咖啡，她不敢不来，总感觉，这次并不会是正常意义上的喝咖啡。但她仍做了最好准备，穿上她校庆才会穿的白衬衣，一条牛仔裤，洗得最白的一双球鞋，到这后感觉穿得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如，只能自惭形秽的低着头。“童小姐，”身后有人提醒，“厉少叫你过去。”

“哦？是。”

童萱赶快小跑过去，在男人面前就像等着挨训的小学生一样垂手站着。“喝喝看。”

男人淡漠声音传来。“啊？”

童萱下意识抬头看去，男人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手指桌上一杯热气腾腾咖啡，云淡风轻道，“味道如何？”

如果不是男人面前只有她一人，童萱根本不认为是对她说的。“是，谢谢厉少。”

童萱赶快俯下身，双手小心翼翼端起咖啡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眉头不受控制的皱成一团，童萱呲牙，用手扇着风叫：“苦！厉少你没放糖。”

一旁的江东抚额。童小姐你太不识好歹，厉少亲手泡的咖啡，再苦你都应该喝下去，不说别的，就说厉少吃了你送的二十个韭菜饺，你也应该将心比心喝下去。厉晙不动声色接过咖啡杯放桌上，从侍者立即端过的盘子上拿过一袋糖，撕开倒入。“还要倒一袋。”

童萱还在对着嘴扇风。厉晙又倒了一袋糖，用小勺搅了搅，将杯子轻推过去，意思是，现在可以喝吧？想不到，某只蠢兔子苦着脸问：“厉少，能不能倒点牛奶进去？”

一旁的江东实在忍不住，克制道：“童小姐，厉少已把咖啡倒满杯子，还怎么倒牛奶进去？”

他说的已经够明了吧，结果对方道：“把咖啡倒掉一些，不就可以倒牛奶进去了？”

江东还想说，厉少一抬手制止，侍者端来一玻璃壶牛奶，男人对女孩淡淡道：“你自己倒。”

“谢谢先生。”

小姑娘真将咖啡倒出去一半，掺上牛奶，喝了一口这才眉头舒展，“嗯，好喝。”

童萱正喝着，后面传来声音：“童小姐。”

嗯，还有其他人？童萱一回头，惊得差点手中咖啡杯落地，还好旁边侍者机灵，横过托盘接住，没溅一滴在女孩身上。“宋，宋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宋丹青受得惊吓比她大。要他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他只想说，小姑娘啊小姑娘，你要是早说你是厉少的人，我怎敢肖想你半分？还好为时未晚，宋丹青用纸巾不停擦额头流下的汗，一面用力挤出笑：“童小姐，我是专门来通知您，上次特招，您的画出类拔萃，您已被帝都美院录取了。”

童萱惊讶的微微张嘴。您？被帝都美院录取了？她看看一旁随意靠坐却有掌握一切能量的男人，又看看对着她一脸讨好的宋老师，再想想刚才喝的那杯咖啡，一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厉少......”眼泪噼里啪啦从眼中涌出，童萱无法克制，她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的庇佑？厉晙脸上波澜不惊，再次抽出一只烟，江东立即凑上前给他点上。这就感动了？知道做我女人的好处了吧？“童小姐？”

宋丹青紧张不已。他是哪里没说对，把厉少女人惹哭了，“您是不是不满意我现在才来通知您？是这样的.....由于您的创作太过优秀，我们在商量是不是把今年的奖学金给您，耽误了些时间.....”童萱摇摇头，对着厉晙哽咽道：“厉少谢谢您，能喝到您的咖啡是我的荣幸。”

厉晙淡淡吐着烟圈不说话。嗯，蠢兔子倒也不是太蠢，既然感恩戴德，那是不是该知恩图报了？“宋老师谢谢您来通知我，”童萱转向宋丹青，“但我不去帝都美院了。”

此言一出，不但宋丹青“啊”了一声不明所以，连厉晙都坐直了身体：嗯，这只蠢兔子脑袋进水了？她把眼睛都哭肿，不就因为进入不了帝都美院？童萱认真道：“那天考试您批评了我，我回去仔细想了很多，我的确没正规训练过，笔力确实不好，这些硬伤是我需要改进的，而不是我因此走歪门邪道挤进美院的理由。”

呃？江东再次扶额。走歪门邪道，这不就是在说厉少？啊？看着厉少阴沉下的脸，宋丹青结结巴巴道：“那么，童小姐，是打算放弃考帝都美院的梦想了？你不是很喜欢画画吗？”

“各方面条件不允许，再喜欢也只能暂时放弃，”童萱微低头，抿唇道，“以后如果条件成熟，我会以正规方式参考。”

她真的很感激厉少，可从今天的事里，她能深刻感受到男人强大到让人难以想像的能量，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是她所不能承受，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小草就安于小草的命运，不要妄图攀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