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顿饭,虽然只是一些平常菜肴,但宋尧却吃的津津有味。一旁的宋晓星见状忙不迭的说道:“你慢些吃,又没人和你抢。”
“我不是怕有人抢,我是饿。”
“哼,知道饿了吧!昨日好心叫你起来吃饭,你倒好居然还把我给轰出来,大理寺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不要面子啊!看你昨天那样,我就应该饿你个三四天,让你长些记性才好。”
“哎,全是哥哥的错,我在这儿给你赔礼了,莫怪莫怪。”
宋尧自小便是如此,一遇到想不明白的事,就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喝,直到想明白为止。宋晓星自然是知道他这一习惯的,想着前日郡主的马车亲自送他回来,自己也听闻宋尧进宫破案。这案子已经破了,但宋尧如今又闹这出儿,宋晓星心里也十分不解。见宋尧如今已无事便开口问道:“哥,你这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嘛!你还有什么事想不通。”
听到妹妹的话,宋尧一脸愁闷的将碗筷放下,忧心忡忡的说道:“我看我这儿也待不长了。”
宋晓星听到这话急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案子破的不好,你要被罢官?”
“不是破的不好,是破的太好了。”
宋晓星狐疑的看向宋尧问道:“破的太好?那你为何还会有这疑虑,破的好不是应该会升官嘛,你怎么又会离开京都?”
“不是所以案子破好了,就都会升官的,也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听到宋尧这话,宋晓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宋尧见状想着自己刚刚的话,似乎说的有些重了。便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笑着说道:“哥,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宋少川,你的脑子是被驴给踢了嘛?居然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
“你也会担心啊!”
宋晓星的反应十分的大,弄的宋尧有些不知所措。“当然了,你是我哥哥,你万一出事了,我怎么办啊?家,怎么办啊?父亲、母亲,该怎么办啊?”
听到宋晓星的话,宋尧心里不是滋味,想着这些年宋家对自己视如己出,一直拿自己当做亲生儿子,宋晓星更是拿他当是亲哥哥一样信赖。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心,为了你们,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吃过早饭后,宋尧便出了门,临走前交代宋晓星说自己晚上不回来吃了,告诉她别等自己。宋晓星只当他又是背着自己出去吃香喝辣,一想自己还有事要做,便也没多理会。宋尧从大理寺出来后便一路向西,来到了苏府,在苏府临近的茶楼里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宋尧只来过苏府一次还是晚上,苏府的人大多他都没有见过,不过对于苏暮予身旁那个丫鬟,还有那个叫做连殇的门客,他还是有些印象的。茶楼距离苏府并不是很近,但他坐在这里,倒是可以看到苏府门口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侧门。三五个丫鬟出门买粉,后厨小厮买菜回来,管家出门送客,这些他都看的一清二楚。坐在二楼,品着茶看着远处街景,宋尧心中不禁起了疑——苏暮予今日会行动嘛?此时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从后巷一跃而下,宋尧眯着眼仔细打量着那男子,他与连殇有七分像,但不同的是,他的脸上还带有着几分稚气,而连殇更多的是妖艳。同为丹凤眼,连殇的长相似乎更为魅惑,看起来更像是女扮男装的女子,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个半大的孩子。苏府内,苏暮予单手杵在窗岸边,翻看着管家刚刚送来的账本,这时一道青影闪过,接着屋内的圆桌旁,便出现了一个正在偷吃的男子。苏暮予看着面前男人的吃相,微微皱起了眉,男人却毫不在意,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那小子,现在就在对面的茶楼里面坐着呢?”
苏暮予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他出房间了?”
“嗯,刚一出来便找你了。”
“你怎知他是来找我的?”
“一杯茶喝了近一个时辰,你们文人都是这么品茶的?”
苏暮予听到后笑了笑,“也许人家就爱吃这冷茶呢?”
“他爱喝什么喝什么,反正我是告诉你了,怎么处置全凭你。”
“处置?处置什么?人家在那儿,喝茶又没犯法,我为何要管?由他去吧。”
男人将盘中的最后一块茶糕放入口中,“你不管,小心那事被他知道。”
“知道就知道,我还怕他不成。”
男人听到苏暮予的话,翻了一个白眼,“算了算了,你不怕我怕什么,全听你的吧!对了,下次让梓儿做豌豆黄,我喜欢吃那个,这个桂花酥太甜,吃起来太腻,我不喜欢。”
“有的你吃算不错了,你居然还挑三拣四的,再说了这可是茶糕,你干吃这么多,不腻才怪。”
男人轻叹一声,“哎,你们这些人,真是事儿多,不就是个糕点嘛,分那么清干嘛。”
“这叫闲情雅致,以后你就会懂了。”
“你和我哥总说以后我就懂了,以后我就懂了,明明咱们两个同岁,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似的。”
“连宸,大三个月也算大啊。”
日落西山,街上川流不息的人逐渐少了些。这时苏府一辆马车,从后巷缓缓驶出,宋尧见状连忙召唤小二结账走人。马车行驶的速度不算快,宋尧虽然其他功夫学的不是很好,但这逃跑时用的轻功修的可谓是上乘。只见马车缓缓往城北驶去,很快便出了城。天色已晚,马车出城后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宋尧跟了大约有三四里,在慌神儿间,马车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下。他看着这望不见尽头的前路,不由的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掌,“怎么就能跟丢呢?”
宋尧想了几秒,正打算放弃往回走的时候,这时白天那个青衣男子突然从天而降,他看向宋尧,宋尧也看向他。双方对峙了几秒后,青衣男人说道:“这就要回去了?”
“对”“跟了我们这么久,怎么突然就不跟了。”
宋尧自然是不能把将自己跟丢他们这件事告诉他。此时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想来也没有什么,便不想再跟了。”
青衣男人眉毛一挑,“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宋尧被青衣男人带到一处地方,此时两量马车已停靠在路边,一男一女两人站在车前攀谈。男人对宋尧的到来颇感意外,此时女人开口说道:“裴兄,这位就是大理寺新上任的少卿,宋尧。此次裴兄的案子还多亏了这位宋少卿。”
裴旻听到苏暮予这么说,便自知她是什么意思,于是向宋尧躬身说道:“多谢宋少卿,裴某感激不尽。”
宋尧急忙回礼,“此事还多亏郡主大人”裴旻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知,秋瞳之恩我定不会忘记。”
“裴兄见外了,你我相识多年,应该的。天色不早,裴兄应该启程了。”
听到苏暮予的话,裴旻又朝二人鞠了一个躬,“山水有相逢,再会。”
“再会……”目送着裴旻离开,宋尧看向一旁的苏暮予喊了一句:“郡主!”
“有事?”
苏暮予问道“不是郡主让我来的嘛。现在小裴将军也走了,郡主有些话直说就好。”
“说什么?这不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嘛?”
苏暮予笑着说道“我……”宋尧一时语塞,想想便开口问道:“郡主是打算将我置于何地啊?”
“宋少卿此话怎讲?”
“这里也再无他人,郡主明着让我查案,实际是让我帮忙转移视线,好让小裴将军得以离开。如今小裴将军已经安全离开,倘若他日他又重回人间,那我今日所办之案,不光是成为众人笑柄,恐怕还会引得杀身之祸。”
苏暮予听到宋尧的话不禁笑了一下,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放心,他不会再回来了,你的脑袋也不会搬家。”
“郡主就这么肯定嘛?”
“我做事,你需放心。”
宋尧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自己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宋尧就多谢郡主不杀之恩了。”
苏暮予见宋尧如此,便说道:“宋少卿,你可记得当日在大理寺问我的话?”
“记得”“那就好,我今日便兑现我这承诺,统统告诉与你。我与裴旻自幼相识,他跟随裴将军出征后,我们也常常有书信往来。那日他又托人寄来书信,说他在远征之时遇到一异族少女,两人互相情愫,便私定终身,望我可以念在昔日情分上成全他们二人。我二人本就只有同窗之情,他今日开口,我哪有说‘不’这个道理,于是我本打算等他回来,便一同进宫消了这婚事。可谁知太后竟私下懿旨,让裴旻回来完婚,而且是以他裴家一族的性命相要挟,我为保他一族,便也只能出此下策。”
听到苏暮予的话,宋尧并没有觉得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说出了一直藏于己心底的话:“郡主为保裴家全族,难道就要残害无辜嘛?”
“无辜?成大事必然是要有所牺牲,孰轻孰重还是宋少卿还是要分清。”
“可在臣眼中,人命都是同等重要,不分高低贵贱。”
听到宋尧的话,苏暮予只是点了两下头:“宋大人,望你保持初心,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便见苏暮予转身便回到了车上,随即命人驾车离开。宋尧的义愤填膺很快就被现实所打败,他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树林,不由的朝远处早已成为星点的马车喊道:“我要怎么回去啊!”
马车内“小姐,您真的不管宋少卿了嘛?这山里晚上可是有狼的。”
“有狼就有呗,他一个大活人还能叫狼给叼了去了。”
梓儿见状便没再多说什么此时,距离宋尧不远处的树上,连宸正板着脸,死死的盯着远处缓慢移动着的人,心中的不悦全都写满在了脸上。苏府内苏暮予刚刚沐浴完毕,此时一道白影划过。连殇跪在苏暮予面前说道:“属下无能,请郡主恕罪!”
“还是让她跑了?”
“是,不过属下与青禾她交过手,她受了伤,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受伤!哼,告诉九叔,让他派人一定要到青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