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苏暮予想起连殇似乎很喜欢栀子花,有几次她让裁缝给他们两兄弟制衣,连殇特意画了这花,让人缝在衣服上。她当时好奇他为何要独秀这花上去,连殇只说是偶然见到,觉得好看便想着秀在衣服上。白色的衣袍,白色的绣线,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连殇胸口处的栀子花,再加上他外面的袍子,就更让人看不清了。侍女见苏暮予望着栀子花有些出神,便跟她讲起了这花的由来。大皇子当年入住东宫,引得其他皇子妒忌,本就兄弟淡薄的几人,更加是不与他来往。久而久之这东宫除了各级女官,就只有大皇子。那一日内务府送来了几盆牡丹,大皇子觉得有些俗气,便命拿下去,但因太后寿诞,各宫为了喜庆都摆了花,大皇子不愿为难小太监,便让他们换来了栀子花。后来这栀子花就在一位好心人的帮助下,住在了这宫里,没想到才几年,当初的几盆栀子花居然遍布了满园。“那也是姐姐们打理的好,才让这花开的如此枝繁叶茂。”
侍女笑了笑,“郡主就别打趣我们了,这些花,都是大皇子亲自”没等侍女说完,这屋内便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咳嗽声。侍女见状连忙进去查看,苏暮予这才发现,这么长时间,这院子里只有这一位侍女。堂堂大皇子,就算再不怎么受宠,也不该只有这一位侍女伺候。正当苏暮予疑虑之际,刚刚那位侍女便扶着大皇子李言出来。苏暮予看着李言见他面色有些惨白,嘴唇泛红,刚刚咳嗽时声音还些沉闷,看样子像是感染了风寒。“大殿下”“表妹无需多礼”见苏暮予要朝自己行礼,李言伸手拦下了。李言的手在触碰到苏暮予小臂之时,苏暮予隐隐约约感到一丝寒气。抬头又看到他白皙的双手上隐隐约约的有着几道黑线,看样子不是中毒便是受了伤。苏暮予曾经在天禧第一阁里读过一本书,书上讲这江湖中有一寒毒,可靠掌力侵入人五脏六腑直至心脉,如果寒毒如心那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可这能习得此掌法的,这书里提到的人都去见阎王爷了,再说江湖中人断不会主动涉及朝堂的。他一个皇子,久居深宫,会有人没事闲的来宫里害他?李言看着苏暮予的眉头有些微蹙,便知她是有事想不通。于是便邀苏暮予坐下,与她详谈。“表妹是有事情想不通?”
“没有”“无妨,直说便是。”
苏暮予见状想了想,开口问道:“大殿下身体似乎有些异样,不知看过御医没有?”
李言垂眸,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想不到表妹竟然如此关心我”“大殿下毕竟是大殿下,又入住东宫多年帮皇上料理朝事,想必这太子之位,不多日也是殿下的囊中之物,殿下的身体好,我们西陵便可安好。”
“表妹严重了,我在与不在,西陵都会安好。”
李言给苏暮予倒了一杯茶,并未递给苏暮予,而是直接朝她推了过去。苏暮予望着茶杯若有所思,李言继续说道:“有苏家,有你在,西陵就不会亡。”
此时此刻氛围有些异样,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太子话中有话。苏暮予尴尬的端起茶杯,在鼻尖轻嗅了一下,再次放回了桌面。“大殿下说笑了,我就是一介女流,怎么决定国家存亡呢。”
“寻常女子可能不能,但你一定可以。不光是西陵,这天下郡主想要也不是不行。”
苏暮予的指甲此刻紧紧的嵌在肉里,李言看了一眼,安抚道:“别紧张,我只是说了些,我该说的话。”
“你知道些什么?”
从看到苏暮予拿一刻起,李言脸上始终挂着笑意,那笑宛如清风,在这尘世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本就不在意这皇位。是谁,与我,都没关系。”
“那你在意的是什么?”
苏暮予可不信有人会将这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更何况当年一直与景帝手足情深的文帝,都能发动政变,为了皇位逼死自己的皇兄。眼前的人,可是文帝的亲儿子。“一世一双人”说出这话,李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一世一双人?’苏暮予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似乎有些疯癫,怕不是被人给毒傻了吧。但当李言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之时,苏暮予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忧伤。李言安慰她,让她尽情的去做她想做的事,他会尽全力帮她,也算是承了那个人的恩情。苏暮予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这条复仇的路上,她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苏暮予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随即朝李言许诺,若来日她手握西陵,她便答允李言一件事,李言听后不假思索的便应下了。送走了苏暮予,李言独子一人回到屋内,打开墙上的机关走了进去。踏过有些昏暗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李言推开木门,此刻屋内正有一男子坐在窗边,而从这窗外看去,便能瞧见刚刚苏暮予和李言喝茶的凉亭。李言走上前去,从后抱住男子,轻声在他耳边问道:“今日之事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