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大理寺开始,展鹏便无时无刻的不在针对他,像今日这种冷言冷语更是家常便饭。在梁温等人的一番搜查后,大理寺众人便撤出了冷宫,便先行一步返回大理寺,展鹏则带人去到御林军那里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宫人翠桃带回大理寺看押。众人从西宫门离开,这时突然出现一位宫婢拦住了梁温的去路。两人耳语了几句后,梁温便命宋尧和包宁海先带其他人回去,自己随后就到。回去的路上,宋尧觉得今晚来找梁温的那个宫婢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下,那不就是容嫔娘娘宫里的夏竹。见宋尧有些疑惑,包宁海以为他还将今晚的是放在心上,便开口宽慰道:“别想了,展鹏那人就那样,他在大理寺这么多年,就一直不怎么招人待见,他的那几个手下也是对他有点不满,但又能怎样呢!人家可是跟着梁温大人从鬼门关里闯回来的,毕竟生死之交。你就看在梁大人的面子上,别更他一般见识了。”
“我没把他放在心上,他又不是第一次当众难为我,习惯了。”
“哈哈哈”包宁海伸手拍了拍宋尧,“我看好你小子,加油,以后哥就跟你干。”
宋尧看了看包宁海,棕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又圆又厚。见宋尧有些迟疑,包宁海略微不悦的质问道:“咋滴,你嫌弃哥岁数大?你放心,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身手也是不减当年的。”
“不是,冲锋陷阵的活儿以后你就交给我,你老就安安稳稳坐守大营,当我的军师。”
听到宋尧这么说,包宁海开怀大笑。宋尧心想,你要是真在我手下出事,你那位夫人……上个月的事,他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对于包宁海所说的,梁温和展鹏是生死之交,但据宋尧所知,这梁大人不曾参军,一直执掌大理寺,生死之交又从何而来?于是宋尧为解心中困惑,便试探性的朝包宁海问道:“梁大人和展大人,认识很久了?”
包宁海点了点头,“挺久的,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没有我跟梁大人认识的时间久,毕竟梁温还没走马上任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大理寺了。”
“是是是,你可是大理寺老人,论资历谁能比过你。对了,他们是怎么成为生死之交的。”
“这个可就要追溯很多年前了,对了就是容嫔娘娘进宫那年。”
“跟容嫔娘娘有什么关系?”
“当年有关系了,那一年梵舟再次给咱们陛下贡献美人,这美人就是日后的容嫔娘娘。梁大人和展鹏负责那次护送。本来一路上是畅通无阻平平安安的,谁知道就要进到咱们边境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伙胡人,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得知,容嫔娘娘生的美若天仙,那领头的便打起了容嫔娘娘的注意。借着落峰山的地势,足足围困了梁大人他们三天三夜,待到第四天时杀了进去,梁大人和展鹏与敌人殊死相搏,咱们的人死伤惨重,又撑了一日多,边境的援军才赶到,直接剿灭了那伙儿胡人。”
“如果梁大人他们没有按照规定时间赶到边境,边境的士兵也不会要用四天五天才赶到那里,五天的路程去梵舟都够了。”
“因为大雪,那一年雪下的特别大,大雪包裹住了整个梵舟和西陵边境,梁大人为了不错过日子,便选择走落峰山,从落峰谷穿过去,虽然路难走些,但却可以省下一半时间,没想到却钻了那伙人的空子。”
御花园内,夏竹将梁温带到一出偏僻处便自觉退下,黑暗中一女人的声音幽幽的问道:“梁大人,你可记得当年在落峰山答应我的事……”展鹏带人将翠桃带走后,在宫门口撞见梁温从后宫的方向走过来,为了避免口舌,他催促手下带人先离开。梁温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展鹏,见四下除他以外再无旁人,便放下了心。两人见面后并未停留,而是直接一同离开了皇宫。路上展鹏提醒梁温莫要跟后宫里的人走的太近,梁温只是笑笑没有说些什么。展鹏见梁温似乎并不在意,忍不住直接点明道:“和她走的太近早晚会害了你的。”
“你不要多想,我和她是清白的。”
“你自认为你同她清白,但是你敢打包票说你没有对她动了感情?我本以为你从落峰山回来后,权衡利弊会有所收敛,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你为她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要我帮你数出来嘛。长春宫已不是她一人寝宫,人多口杂,还是不要再去了。”
“我明白”“这次她又要让你帮她做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帮她找一个人罢了。”
“多加小心,梵舟人心思最为歹毒,她也不例外。”
梁温知道展鹏对容嫔有意见是从梵舟初见时落下的,落峰山那件事过后,他便更看不上容嫔,看不上梵舟人,如果当日不是韩中道及时赶来,恐怕容嫔也要死于展鹏的刀下了。“宋尧是个好人,你不要再针对他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刚刚还是展鹏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马上就变成梁温了。“我眼睛不瞎,我也知道他是个好人,但他不该留在京都,这里不适合他。”
“适不适合,不是由你决定的,他是郡主要保的人,你若看不惯,日后便不要再见他了。”
“你我都知道,他不该蹚这趟浑水的。”
“可这也由不得他”“你明明可以救他”听到展鹏的话,梁温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救’?我们本就都生活在这沼泽之中,谁又能救得了谁,成为枯骨早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时间不同罢了。“阿鹏,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旁人的生死与你何干。”
“我”展鹏沉思了一会,他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同梁温讲,他不确定,也不敢去确定,但眼下他真的想要就宋尧,他不能眼看着宋尧成为苏暮予的踏板。“阿温,他长的很像恩公。”
“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而且……”提起两人这位恩公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府内上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恩公的儿子如果还在世的话,也更宋尧差不多大,但他是腊月生人,比宋尧长上几个月。“阿温救救他吧,我知道你有办法,只要你跟黄大人说,郡主一定不会”“眼下什么局势你还不了解嘛,你能拦得住郡主一时,能拦得住她一世?逃的了一个宋尧,那第二个第三呢?如果被郡主察觉,恐怕到时候连黄大人也保不住咱们两个。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多想,我看郡主对宋尧似乎还不错,随机应变吧!”
“可是”“我答应你,如果最后宋尧真的出事了,我会尽可能保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不行,我也会保住他的家人,起码让他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