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车窗外瞅了瞅,万三千惊慌地钻出车外,对近在咫尺的盛祜喊道:“盛祜,柳生但马守追来了!”
“快撤!”
盛祜一拍马屁股,马儿拉着车跑动起来,天涯见状,脱身回到车上,驾起马车。
“湘西四鬼,见好就收,别恋战!”盛祜高喊一句,也匆忙追上了马车。
待到马车远离了视线,湘西四鬼这才弃了骆百川,移形换影遁逃而去。 乌压压一大片的人紧随其后。 ———— 差人去给自己寻一匹马儿代步的空挡,一个轻蔑的声音叫了一声正在等候的朱无视。 朱无视看过去,此人有些面生,但还不至于完全认不出。 是楚向阳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位应该就是兄长了。 “按辈分,我该管你叫一声叔叔?”朱厚焕挑眉说道。
朱无视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一想到就是这个人,差点让自己背了大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本王既与你父亲无兄弟情分可言,与你自然也无叔侄之分可说。”“怎么?十三王爷只认皇位上的朱厚照一个侄子?”
朱厚焕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在王爷看来,我与他,谁更胜一筹?”
“他咋咋呼呼,你啰里啰嗦,没什么区别。半天讲不到一句重点。”
朱无视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若是有什么事,直说便可。”
“我听骆百川说,王爷跟他打听过日子,所以王爷是怕我耽误了你返京的时间吗?”
朱厚焕说到这,忍不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成大事者,这么只顾儿女情长可不行啊。”
朱无视没有回话,仅凭骆百川的话,这个年轻人就能猜到自己的想法,看来相比厚照来说,眼前这个侄子不简单。 “你就这么离去,你就不想想留在这里的人吗?”
“朱佑榰对我不满,冲我来即可,对无辜的人下手,算什么?”
“无辜?”
朱厚焕嗤笑一声,“对他而言,与你有关的人,可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我说王爷啊,你还是别走了,留在这里替你的人收完尸再走也不迟吧。”
说完,朱厚焕大笑而去,隐在暗处的封一鸣见朱无视没有动手的意思,便也悄然在前方跟上朱厚焕。
伸手拿出藏在衣服内的玉佩,朱无视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图案,“素心,你再等我一些时日。”———— “盛祜,好像不对劲!”
一直监视着后方情况的万三千忽然发现那群人停了追踪的脚步,连忙推了推正专注于赶车的盛祜。
“我哪里不对劲了?”光顾着赶车,盛祜也没心思去理会万三千话里的意思。
“他们好像在后面跟谁在打架?”万三千眯了眯眼睛,可是根本看不到那群人围了一个谁在里面。
“是王爷还是无痕?”盛祜一听这话,赶紧把手里的马鞭交给万三千,自己站起身到车后去看,远远看去,隐约可见一个白点。
“应该是无痕。”盛祜没有多想,立刻准备下车,“三千,你带着他们继续跑路,我去帮无痕。”
“没你我不行啊!”
眼看盛祜要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万三千有点害怕。
“你哪里会不行?”盛祜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跟你说,素心都能一个人绑架公主了,你难道还差过素心?”
“素心?绑架?公主?!”
信息量太大,万三千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盛祜抛下了,没办法,他只能顺着盛祜的鼓励洗脑自己:
“我可是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比素心王妃还差!”只是他不知道,盛祜说的,是他和素心未实施的计划。 计划到底行不行,这可不知道。 “漫天花雨洒金钱!”
无痕的话音刚落,场子瞬间被清空不少。 “春梦了无痕,果然厉害。”
骆百川见状,忍不住拍手称好,“只是在下有个问题,还请无痕公子解答。”
“什么?”
“世人称无痕公子脚不沾地,出行必有四个丫鬟随行,今日一见,并非如此,莫非阁下并不是真正的春梦了无痕?”
“我是。”
“是吗?”
骆百川一脸的不相信,“虽说你会使漫天花雨洒金钱,可是你与传闻中的无痕公子并不想像。”
骆百川的话,让无痕气得朝他身边的喽啰发了一暗器:“今天我无痕本痕都站在你面前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你与他废什么话?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只要他是朱无视的人,就格杀勿论!”
一旁的柳生但马守不满地说道,当他看到赶来的盛祜时,他早已按捺不住要一雪前耻的心情。
“你怎么来了?”“双拳难敌四手,我来帮你。那边有湘西四鬼,不碍事。再说了,王爷醒来后应该会来的。”
“他回京去了。”
“???”
无痕一句话,直接把盛祜说懵了。 啥玩意? 朱无视回京了? 朱无视一个人回京了? 朱无视把他丢在这里,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回京了?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的事? 两人的窃窃私语骆百川听不到,可盛祜的表情由茫然到生气的变化他是看得出来的,难不成无痕把自己怀疑他真假的事告诉盛祜,盛祜因此也动气了? 看来,还真是无痕谷的春梦了无痕。 传言是假的。 最终还是柳生但马守一刀打破了平静,无痕眼疾手快接住刀,与盛祜一同又打了起来。 由于方才同湘西四鬼战了十几回合,骆百川此刻已有些力不从心,节节败退,盛祜乘胜追击,集中精力发出一掌,正要命中之时,忽然,骆百川被他身后的人一把推开,迎上盛祜一掌。 两掌相拼,胜负立分,盛祜当下连退数步,一口鲜血没忍住吐了出来。 “盛祜!”
另一边,无痕已将柳生但马守打伤,眼看盛祜受伤,他果断放弃柳生但马守,扶起盛祜。
“是朱佑榰。”盛祜盯着突然出现的面具人,轻声说道。
“走!”再次使出漫天花雨洒金钱,趁着对方躲闪的功夫,无痕带着盛祜离去。
“穷寇莫追。”朱佑榰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他要钓的大鱼,还没上钩呢。
———— “盛祜,你怎么样?”“没事,死不了,一点内伤而已。”
“既然这样,那做个诱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嗯?”
无痕一句话,再次把盛祜整懵了。 合着刚刚关心的话别有用心啊? “不对劲。”
无痕目视前方,一脸严肃。
盛祜看过去,只见一辆马车停留在原地,不见一人。 “那不是我们的……”盛祜惊慌失色,想都没想就要冲上去查看个明白。 无痕一把拉住盛祜,责怪道:“你别那么冲动,做诱饵也是有讲究的。”“我冲上去跟做诱饵有关系?再说了,我什么时候答应做诱饵了?”
“你上去的时候轻一点,别太大动静,如果车上没人还好,如果车上有人,起码你还可以先发制人。若是遇到危险人物,记得大叫,我会立刻出手。”
无痕不放心地嘱咐道。
盛祜听得直摇头,“什么叫车上没人才好?车上没人,那不就说明三千他们不见了吗?这叫好吗?还大叫,我这么沉稳的人会惊叫?”一边嘟囔着,一边听话地往前探去。
无痕紧跟其后,手里已经抓住了暗器。 屏气凝神,耳畔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其实盛祜心里也没底儿,他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可是走这一趟,心里莫名的发慌,也许是因为自己刚受了伤吧。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无痕,对方使劲朝他使眼色,他只能无奈地转身继续前进,真不知道自己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比一个会给他设陷阱。 忽然,马车上传来“咚”的一声响,更是差点把盛祜真吓没底了。 他赶紧集中注意力,摆出大力金刚指的姿势,随时准备戳对方几个窟窿。 才提心吊胆又走了一步,一道黑色身影猛然间从车上下来,正与盛祜面对面。 “啊啊啊!”只听到盛祜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却不见盛祜动弹半分,那手势卡在半空中,愣是不动。 无痕暗道不好,携着暗器闪到一旁就地发出,视线随着暗器而去,无痕也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顿时惊讶不已,想收手,也来不及。 好在对方也是受过无痕这般训练的,他面上波澜不惊,抬手接住朝他袭来的暗器。 “朱无视,跟你说多少次了,暗器不可以直接接住,万一有毒呢?”
无痕气急败坏地从朱无视手里夺过暗器,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你丢的我还是放心,不会有毒的。”朱无视没看无痕,只是看着盛祜连连摇头:“盛祜,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要是有人问起你的情况,你可别跟人说你是护龙山庄的总管。”
“这还不是怪你吗!”
盛祜气鼓鼓地说道,难怪他心里莫名的恐惧,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位王爷在作祟!
气急攻心,当下盛祜忍不住咳了起来。 “他被朱佑榰打伤了。”无痕搀着盛祜在马车上坐了下来,结果刚坐下,从车里伸出一只手,直接搭在盛祜的肩膀上,当下又吓得盛祜马上跑到无痕身后躲了起来。
“盛祜叔?”天涯探出头,一脸的抱歉。
“天涯你在里面啊?你怎么不吱声啊?!”盛祜欲哭无泪,自个儿默默又在车上坐了下来。
“我和雪姬怕吵到义父,就……”天涯压低了声音说道。 一看是这个原因,盛祜也没辙,也就不计较了。 “朱佑榰他们呢?”朱无视问道。
“他没追上来。”无痕看着朱无视的表情,对方总是这样不形于色,不知道他对情况了解掌握多少:“你不是说你要回京了吗?怎么又返回来了?”
“三千带人去买马车了,等下我们一起回去。”
朱无视说完,回到车上在盛祜旁边坐了下来:“准备回京了,你用不用先留下来休息?”
“我只是一点轻伤,不妨碍回京。”
盛祜闷声道。
“无痕,他怎么样?”“他没事,他都能主动独当一面探查这辆马车了。”
朱无视听了,点了点头。 倒是盛祜敢怒不敢言了,无痕你怎么不解释解释,什么叫做主动,他这是被自愿的好吗! 没有等候多久,万三千带着湘西四鬼赶了一辆马车和两匹马过来。 于是,天涯和雪姬一辆,万三千和盛祜一辆,分别由湘西四鬼驾车。至于朱无视和无痕,一人一匹马,一前一后,各怀心事。 “盛祜,你说我们能顺利回京吗?”
万三千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难说。”盛祜叹了口气,“京城可是我们的地盘,那些人会等我们到了我们的地盘才动手吗?”
“希望这一路不要节外生枝吧。”
万三千没有再说话了,透过车窗看向后面,朱无视正一脸沉重地跟在后头。
再回头看盛祜,他已经闭上眼睛靠着车厢打盹了。 入耳的,只有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