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已是正月十四,上元佳节期间,外面灯市如昼,本想让素心也出去观赏观赏散散心,可是素心对周围的事物都只觉索然无趣。
而此时,盛祜鼓着腮帮子,生气地盯着小光。 这人刚刚跟自己报告说回来了回来了,结果看清是谁回来了后,他只觉失望,害自己白高兴一场。 小光被瞅得发怵,悻悻地退了下去。 “盛祜,你别为难人了。”无痕拍了拍盛祜的肩膀。
“但凡他直接说是你们回来了,我都不会生气。”心理落差太大,他一时接受不过来。
“所以王爷也还没回来是吗?”万三千问道。
盛祜点点头,把他回来后的事情都告诉了二人。 “这就奇怪了,他们居然没有再对素心动手?”事出反常,可无痕也想不出这是因为什么。
“你的青黄不接还说了,带头的人也很奇怪,又带头杀素心的,又保护素心的,还追着她们问素心的名字。”“是青黄白紫。”
纠正了一下盛祜,无痕不禁好奇,那个带头的人是谁。
追问素心的名字,那个人认识素心么? “无痕,我们去看望一下王妃吧。”万三千提议道,无痕也点点头,盛祜便带着二人去往素心的寝室,途中他还告诉二人,海棠也怀孕了,现在也跟一刀住在这里。
“海棠也怀孕了?”那两人听了,都为海棠高兴。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之后,万三千如今确实是衷心祝福海棠和一刀。 成亲,还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的好。 “素心也怀孕了,赛神农他们说,素心怀孕的时间应该比海棠晚。”盛祜继续说道。
“素心也怀孕了?”两人听了,更为震惊。
“可大夫说了,素心要是不好好休息,肚里的娃儿没那么容易保住。”说起这个,盛祜是一脸的惆怅。
“既然我来了,这个娃儿就别想走了。”无痕说着,不再跟在盛祜旁边,加快速度就走了。
“盛祜你慢慢走。”万三千也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冲向素心寝室,还没露头就被屋里的海棠听出了端倪,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这脚步声,是师父!”“答对了!”
无痕笑着说着,大跨步走了进来。
一刀见状,也赶紧跟无痕打了声招呼,再看无痕身后的万三千,脸色不由得僵了僵。 海棠也是有些尴尬地朝万三千笑了笑。 “海棠,一刀,往事就不要再去想了,莫怪,莫怪。”万三千笑着说道。
“无痕,三千?”本就相处时间不长,如今久别重逢,素心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素心,最近还好吗?”环顾有点空荡的四周,无痕挑了个位置就坐在了素心旁边,“听盛祜说你怀孕了,我给你把把脉可否?”
“好。”
素心缓缓地伸出手,忐忑不安地看着无痕。
这些日子她已是尽力去照顾腹中的胎儿,可是有些时候,她还是顾不上他。 “脉象稳定,就是你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然营养跟不上,你和娃儿都会受损的。”无痕刚说完,忽然就吃惊地发现豆大的眼泪在顺着素心的脸滑落下来。
下一刻,他的嘴就被身后的盛祜捂上,紧接着,他整个人被盛祜给拖了出去。 万三千不明所以,还是跟着出去了,屋内只剩海棠和如如安慰着素心。 “无痕,你……”盛祜气呼呼地看着无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痕倒是一脸懵逼,他说错什么了? “经过我们这么多天的努力,素心好不容易走出了一点点,你倒好,直接打回去了。”“不是,到底怎么了?”
无痕不明白,他自己也是被素心突然的变化给吓到了好吗?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是王爷离开前和素心互相的叮嘱。”想了想,还是气不过,盛祜开始寻找什么趁手的家伙准备来打无痕一顿。
“那就难怪了。”万三千也是恍然大悟,还好他还没说什么,这啥时候就说到了禁词禁句他哪能把握得住啊?
一把将盛祜拖回房间,无痕认真地说道:“素心还有什么不能听的吗?你赶紧说,我赶紧记下来。”“对对对,盛祜你快传授传授。”
于是乎,这三人闭门不出,下人送饭时只能看到他们在埋头做笔记,听到他们念念有词。 “第二十三条,不能说纸鸢,也不能让素心看到纸鸢。”
“第七十条,不能说杂技,也不能带素心去看杂技。”
“第九十九条,不能说手绢。”
“……” “手绢?为啥手绢也不行?王爷跟手绢有什么关系?”
“当初和亲时候王爷不是被皇上拉着去狩猎吗,那时候素心给他带了条手绢,不过听如如说王爷这次走前手绢放在素心那里了,我本来也想偷出来,可是素心守着太死了。”
说到这,盛祜很是懊恼。
“也想偷出来?”无痕想了想,豁然开朗:“难怪今天去素心那里怎么觉得空空的。”
就不知道盛祜这家伙到底偷偷搬走了屋里多少东西。
“第一百条,不能说空。”“……” 两人顿觉无语,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静静的不是更会让气氛更压抑吗? 为了素心的情绪考虑,最终两人还是接受了所有,默默背起禁条,准备熟记所有之后,再去安慰安慰素心。 哪成想,这一背,直到夜半三更,呵欠连天,也没有完全背下来。 “太难了,要不咱们带上小抄吧?”
万三千最先打起了退堂鼓。
“多背一背就记得了,你看我不就记得?放心,我会陪着你们的。”盛祜给他们加油打气完,就自顾自上床休息去了。
“你就这么陪我们的?”无痕不满地哼了一声,继续背道:“第五十二条,不能直呼盛祜为盛总管或盛祜总管,也不可以说去找盛祜玩。”
这一仗,鏖战到了天亮。 ———— 当黎明的曙光洒在大地上,街上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进了城之后,马车的速度便放慢了许多。 朱无视本来预计的时间不用这么久,奈何为了调理身体,赛扁鹊需要时不时就去抓药熬药,因而耽搁的时间也多了一些。 越靠近护龙山庄,朱无视的心就跳得愈发厉害。 日日夜夜的思念,终于就要成真。 赛扁鹊看出身旁的朱无视紧张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原来这人还知道紧张是什么感觉啊。 “吁!”
随着马车的停止,朱无视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开心的笑容。
“素心,我回来了。”下了马车,朱无视径直就往门口走去。 守卫在门口的护卫以及小光小北二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主子,一个个激动惊讶得半天都喊不出一句话。 看着这几人一个个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朱无视正要直接越过去,身后的赛扁鹊叫住了他:“王爷,说好的工钱呢?”
朱无视当然不是赖账的人,经过赛扁鹊这么一提醒,他对小光说道:“去取钱犒劳车夫。另外好好安顿一下这位老先生。”
待朱无视走后,几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互相拥抱大喊:“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王爷肯定是去见王妃了,那我们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总管!”
“不是,工钱!给人的工钱!”
赛扁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要溜走的小光小北二人。
那两人才反应过来,连忙依照朱无视的吩咐行事。 把赛扁鹊丢给了飞鹰照顾后,小光和小北冲向了盛祜的房间,敲了好久的门都无人应答,无奈只能破门而入。 也不知道昨晚背到了多晚,那三人横七竖八躺着还都呼呼大睡着。 “总管,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小光一边大声说着,一边使劲摇晃着盛祜的身体。
“他回来就回来,又不是不认识路。”还在睡梦中的盛祜嘟囔着,翻了个身顺便扯过被子一把罩住自己,不想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
另外一边,小北叫着另外两人,无痕忽然大喊一声:“我知道我知道,第十条是不能说星星!”“无痕公子,不用背了不用背了,王爷他回来了!”
在小北的声嘶力竭下,也有可能是因为小北说不用背了,无痕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小北:“你说不用背了?”
“小光你说谁回来了?”
迷糊中清醒过来的盛祜一把掀开被子,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小光和小北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说道:“王爷他真的回来了!”一听这话,盛祜和无痕睡意全无,一把揪起还在起床困难的万三千,往朱无视和素心的寝室跑去。 ———— 时辰还早,朱无视一路走过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一方面是他的出现让人既惊喜又激动,另一方面是下人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朱无视示意噤了声。 现在还早,他不想素心被人吵醒了。 来到房前,朱无视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轻轻地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一进屋,便觉得不对劲。环顾四周,总觉得屋里少了一些东西,不过眼下也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看着她正安详地睡着,自己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了笑意。 坐了下来,朱无视细细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她,却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心里着实心疼。 她却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轻声细语地说道:“无视,你来了?”
“素心……”见她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朱无视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素心,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
素心坐了起来,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在等你,可你好久都没来过了。”
“是啊。”
朱无视摩挲着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她的手瘦了,看着她,朱无视的心里充满了愧疚:“我明明答应了你会早点回来,会陪你过年的,可是我失信了,这么久才回来。”
“没关系。”
素心翻身下了床,靠在了他怀里:“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抱着她,朱无视便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道:“素心,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自己一个人吃饭吃不下。”
素心轻描淡写地说着。
“你呀你,就是没有好好吃饭,你也不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就只有小肚子好像有点胖了。”闻言,素心忍不住笑了,正想解释一下,他却忽然松开了她,给她拿衣服去了。 “素心,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里少了什么东西?”
看着他给自己找衣服,素心只顾看着,却忘了回答他。 “怎么一直看我?”
朱无视柔声说着,拿了衣服就给素心穿了起来。
“无视,你知道吗,如果知道我们这一别就不知道何时能再相见,我当初一定会多多地看看你。”或许也会阻止他去这一趟,她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没有如果,她也没有洞悉未来的能力。 “我现在回来了,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给素心换了衣服,他又蹲下来给她穿鞋。
“可你等一下就会走了。”素心低垂着眼睑,不舍地看着正忙着给她穿鞋的他。
“我不走了。”朱无视不知道素心为什么会讲这么奇怪的话,只能抱着她给她安慰:“素心,我回来了就不走了,这段时间我也好想你,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分开。”
“我知道,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素心强笑着松开了他的怀抱,给他开了门:“天亮了,你又要消失不见了,而我的梦也该醒了。”
“素心?”
不明所以的朱无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就被素心推出了门,再叫她,也没有了回应。
“素心,素心,你开开门好不好?我是无视啊,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每次梦到你,我都觉得很真实,可每次我都从梦中醒来。有时候我也能在醒着的时候看到你。可是我知道,梦境会醒,幻觉会消失,我只能等下一次的你到来。”
忧伤的话语传入耳里,朱无视不知道这些日子素心经历了什么,可是他知道,素心为他担了太多的心,才会如此憔悴消瘦。 “素心,你不用等下次,此刻我就在你身边。”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