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不肯答应我的请求,执意要抓表哥。我离开王府后,表哥就在不远处等着我。”
“表哥……”“求他做什么?”
古三通不屑地看了一眼王府,随即带着素心离开京城,一路往三里镇而去。“表哥说,只有待在三里镇,才能等到无视上门。我想不明白,明明之前还是好兄弟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反目成仇。也许,都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自己,或许无视不会执意要抓表哥,表哥也不会等着无视上门决战。“也许是吧,可是我又觉得哪里不对。”
盛祜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是因为素心而反目成仇,那古三通怎么不在素心离京那个时候就去找王爷摊牌呢,怎么一直等到天山决战?早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是这么的错综复杂,盛祜不由得责怪自己当时太小心眼记恨古三通挑战少林寺后羞辱同门的事,要是当时他多去跟古三通跟前晃悠,说不定古三通会吐露真言,而现在他也不用在这里猜来猜去。“我能感觉得到,自从太湖之战后,表哥好像就对无视的态度就恶劣起来。以前他还会跟我说一说无视的事逗我开心,可是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提到无视。有时候我不小心说到,他也会要我不要再提起无视。”
愁闷地低下头,“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我身上。”
“好啦,素心你也不要再想了,我可没有骗你,这二十年来,古三通跟王爷的关系真的没有怎么恶化,而且你不是听成是非说了吗,古三通要你好好跟着王爷,说明他心里已经完全不记恨王爷了。”
盛祜在一旁安慰道。“嗯。”
素心点了点头。“这时候好像也不早了,我肚子饿了,先去膳厅等饭吧。”
盛祜说着,起身去开了门,映入眼帘是一个面露凶光的男人。身体本能地开始冒出冷汗,盛祜慌张地看了一眼素心,转向朱无视说道:“王爷,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
朱无视一只手放在背后,另一只手直指盛祜:“马上离开本王的视线。”
“收到!”
呼的一声,一阵风吹过,盛祜已经没了人影。目睹这一幕,素心真是哭笑不得,身子斜靠在门上,故作严肃地问道:“王爷,你做的保证呢?”
朱无视淡然地抬手指向上方,“九霄云外。”
素心配合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上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我看到了,是在九霄云外了。”
下一瞬间,低回头,便看到他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手里还紧紧拿着一串糖葫芦:“喏,给你。”
“糖葫芦?”
惊讶万分,他怎么忽然想起要送糖葫芦给自己?“回来路上买的。”
朱无视解释道。还好他带了随从,要不然就没钱买糖葫芦了,看来这个出门不带钱的习惯要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买糖葫芦给我?”
小心翼翼从他手里接过糖葫芦,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吃过糖葫芦。“好吃吗?”
朱无视期待地看着她。“好吃啊!”
吃下第一颗糖葫芦,心儿被甜蜜填满,扬起手举到朱无视面前:“无视,你要不要也吃一口?”
“我不吃,我不跟你抢。”
朱无视笑了笑,牵起素心的手就往膳厅走去。“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突然给我买糖葫芦了?”
继续心满意足地嚼着,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天这串糖葫芦特别的甜。“王妃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有一次非要吵着要吃糖葫芦,”朱无视点了点她的脑门,“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上街买糖葫芦的啊。”
“有这回事吗?”
看着手里的糖葫芦,脑门上扣上了几个小小的问号。“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说完,趁素心还在发愣,出其不意就凑了上去,在她口中攫取一番,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哎,你不是说你不吃的吗?”
惊讶地出声询问,后半句却直接降了好几个八度:“那干嘛还……还亲我?”
同时还不忘观察四周的敌情,幸好毫无异常。“是没吃啊。”
他若无其事,继续牵着她往前走。素心哑然无语,他是没直接吃,可是要说他真没吃,又总觉得怪怪的,可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只好默默地又吃起了糖葫芦。在膳厅用完膳,朱无视才想起某个人不见踪影,一问下人,才知道那个人赶在他和素心到来前,自己端着饭菜溜回去了。“无视,你找盛祜有什么事吗?”
一听无视竟然在这个时候难得地关心起盛祜的行踪,素心只担心朱无视又要去算计盛祜。素心的担心不无道理,只不过朱无视隐藏得很好:“嗯,有个东西落在他那里,我去跟他拿回来。”
“东西?”
无视有东西落在盛祜那里,怎么盛祜都没跟她提起过?“嗯,是买纸鸢的时候,那东西掉到他那里去了,他帮我捡回来后就没还给我。”
朱无视解释道,末了又有些担心:“盛祜对不是自己的东西向来不在意,我得赶快去问问他,免得他不小心丢掉了。”
看着朱无视的担忧神色不像是装的,事实上就算他是装的,凭素心的阅历还不足以识破,素心连忙催着他过去,临了又嘱咐一句:“无视,若是盛祜跟你赌气故意不还给你,你跟我说,我去跟他拿。”
“换作以前很有可能,不过自打他跟我闹决裂离开护龙山庄后,经历了那么多,现在他应该不会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幸亏素心教会了朱无视进门前要敲门,否则要是按照以往直接推门而入,盛祜大概率又要被吓得心脏骤停。毕竟一般人也承受不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阴沉的脸直视着自己。“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朱无视独自坐在桌前,稍微打量了下这添置的新桌子,质地着实牢固。“大晚上没得睡觉,难道大白天还不给我补觉么?”
盛祜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出来。“那可是你自己定的卯时之约。”
“哎……你这话……”一个气不过就想从被子里钻出来与对方面对面对线,可是一看到朱无视朝这边看了一眼,盛祜立刻又缩回去。“行了,本王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朱无视起身走了过来,朝着盛祜就伸出手去:“拿来吧。”
“拿啥?”
盛祜一脸懵圈。“石头。”
“石头?我根本就没找到啊,谁知道你自己把它藏哪里了!”
素心说得也太快了吧,一顿饭的功夫就全说出去了,而且,合着这意思,素心把自己出卖了?“你哪里没找到?”
朱无视瞪了一眼,“本王让你把石头捡回来,之后你便把石头收了起来,不曾给过本王,现在还在这里假装糊涂,难不成你是把它丢了?”
经朱无视这么一说,盛祜的记忆也被调动了起来,敢情他跟朱无视说的又不是同一件事啊!还好他没有说得太透,朱无视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没丢没丢!”
盛祜连忙叫起来,昨天看朱无视很重视那块小石头的样子,他又不是第一天跟着朱无视,自然不会那么粗心大意,他只是昨晚睡觉时候,将石子取出来放在了床头边。将石子找到后,唯唯诺诺递给朱无视,盛祜又觉不对劲:“不对啊,这小石头在我这里,那你昨晚拿什么打的我?”
“怎么,难道我偌大的护龙山庄,连一块用来打你的小石头都找不到吗?”
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身上取出在山庄里随便捡来教训盛祜的小石头。眼见朱无视忽然对他没了兴趣,专心致志地在看着手里的两块小石子,盛祜纳闷地在身后问道:“王爷,你怎么突然研究起石子来了?”
“本王用来打你的那块石子只是随便捡的,用起来的效果果然比不上这个。”
说着,将刚从盛祜床头找回来的扁圆形石子在手中反复把玩。“那个啊,”盛祜边说边扣了扣床板,“虽然你感觉你用起来的效果比不上先前那个,但是对我来说,两个都差不多。”
“不,不一样。”
朱无视摇摇头,举起手中的扁圆形石子说道:“这是飞蝗石。惯用石子作暗器的人,基本上都会选用这种石子。”
回头看了一眼困惑不解的盛祜,朱无视便接着介绍。所谓飞蝗石实际上只是一块小石子,不需要任何加工,信手而拾,信手而发。但是,飞蝗石在选取和使用上却是要下番功夫才行,要选取适合投掷的形状。“所以?”
盛祜还是不太明白朱无视想表达的意思。“所以,这些人在运用飞蝗石时,有个习惯,就是会随时随地收集这类符合要求的石子,而这些石子又是他们的称心暗器,随身携带的数量也不会少。”
“你想说,客栈那个女人,她身上肯定还带有跟这块石子相似形状的石子,只要我们从这石子上入手,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女人,毕竟用石子作暗器的人不多。”
“从石子入手,的确是一个办法。只不过,你说的不对。”
话语间,朱无视冷不防又抄起飞蝗石打了一下盛祜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当下疼得对方又叫起来:“你干嘛!”
“谁说用石子做暗器的人不多?”
朱无视淡定地捡回飞蝗石,“本王虽说不是用暗器的人,但是本王也可以熟练运用飞蝗石。所以,并不是因为人不多而可以顺藤摸瓜。”
“……”碰上个这么较真的人,盛祜只能表示没辙!“行啦行啦,这次行动,换你居中调度!”
整不明白朱无视的想法,盛祜索性这回他让一步,居中调度的位置让给朱无视来做,他还是负责打打下手吧。正当盛祜做好准备洗耳恭听朱无视的行动计划时,入耳的却显然是走错了片场:“古人云,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一派胡言,这黄金埋藏在层层泥沙之中,怎么能淘得尽而得到黄金呢?”
盛祜歪了歪头,一副自己听错了的样子,毕竟看朱无视那么严肃认真的神情,怎么可能是朱无视讲错了!“盛祜,你说呢?”
朱无视转头问向盛祜。“我说啊?”
突然被点名说感想,盛祜有些措手不及,挠了挠头想了想,如实说道:“我觉得吧,这古人说的在理。这前面不是说了吗,千淘万漉虽辛苦。意思就是说,只有历尽千辛万苦,最终才能淘尽泥沙,得到闪闪发光的黄金。你不去努力不去坚持,那肯定得不到黄金。”
“你是说,就算被层层泥沙掩埋覆盖,只要你愿意历尽千辛万苦,你就能在泥沙之中找到黄金吗?”
“嗯!”
盛祜重重点点头,“当然了,这叫迎难而上。”
“可是,本王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不可能做得到。”
朱无视摇摇头,顺便不屑地看了盛祜一眼。“这怎么就不可能?”
盛祜急了,直接从被子里钻出来下了床,“王爷,看来我很有必要给你证明一下这句话,顺便教一教你做事的道理,这做事怎么能怕千辛万苦呢!”
“嗯。”
朱无视和善地点点头,看着盛祜,嘴角间不经意勾起一丝浅浅的微笑:“难得你有这种觉悟,本王甚是欣慰。”
微微一笑很可怕,当下震得盛祜立刻翻身上床缩回被窝里,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感觉我又掉进了坑里?”
“这几天,你就负责去京城近郊,找一块跟这块飞蝗石相似形状的石头。记住,人手不要太多,免得引人注意。”
朱无视终于露出真面目,下达了指令。“行嘞!马上就去!”
不知道是不是明白反对无效,盛祜答应得非常爽快,只不过他内心自有小算盘:“你忽悠我,我忽悠飞鹰去!”
飞鹰的办事效率他还是信得过的。“你想转移任务?”
朱无视冷声质问。“没有的事!”
盛祜一口否决,换个角度说道:“你不是说人手不要太多吗,那我去找飞鹰一起,这总可以吧?”
“道理上是可以。”
朱无视点点头,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盛祜:“可是,你这几天,有见过飞鹰吗?”
“没见过啊,不过不要紧,找一下就能见到了。”
盛祜心想,飞鹰指不定是在庄里哪处地方做事吧。“见不到的。”
朱无视贴心地提醒道:“飞鹰在你回来前,就被本王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
那晚,在赴完宴回庄的路上,他就已经给飞鹰下达了秘密指令。如今已是第三天,飞鹰还没有消息传来,想必还是毫无收获吧。“王爷,你忒不厚道!”
盛祜忍不住控诉道,为了骗他上钩,还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同他探讨起哲理来。要是一开始朱无视就说让他去什么京城近郊找什么飞蝗石,他死活才不答应这么一个累人的活儿呢!“本王一定会认真学习,盛总管教给本王做事不能怕千辛万苦的道理。”
收起飞蝗石,朱无视摆出一副谦逊的模样,甚至还很有礼貌很客气地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打扰盛总管补觉了。”
话落,往门外走去,并难得地替盛祜带上了门。“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抱头想哭却不能哭:“这句话又不是我说的,刘梦得都不着急出来辩解,我替他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