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公路，蜿蜒曲折。商云铮手握方向盘，车速飞快。苏芩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言不发。两人从疗养院出来，就没说过一句话，苏芩是因为心虚，都没问对方要带自己去哪里。商云铮的沉默，则是异常压抑。尤其是抿紧薄唇的模样，凌厉又沉稳，像极了一把出鞘的古剑。车子最终停在了山顶。这边有一处庄园，修建的古香古色，很有格调。大门口，正有人背对着他们这边，在跟身穿汉服的迎宾小姐调笑。等他转过身，苏芩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反倒是陆念北，乍然瞧见她，双眼一亮，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果然是看惯了你最丑的样子，换现在这么一打扮，居然感觉还挺眉清目秀？”

苏芩:“……”她打扮什么了？无非是出来的急，随便穿的牛仔裤白T恤，扎了个丸子卧在头顶而已。忍不住冷笑。“陆少过奖，几天不见，您这瞧着又风流了些？”

“……”相怼相杀，熟悉的配方。商云铮没理睬他们，率先进去了。苏芩踌躇了片刻，还是跟上。结果陆念北又贱兮兮地凑上来，将一张脸直直杵在了苏芩的眼皮子底下。“听说是你救了我商伯父？他这回能醒来，完全都是你的功劳？没想到你虽然长得丑，却还有这样的本事，可真让人意外啊。”

苏芩:“……”所以，好好一个人，为什么就长了张嘴呢？冷笑一声，她没理。后者倒是不屈不挠地追着感叹。“还有你收拾钟若曦安插在疗养院那个内奸的事儿。”

“说真的，后来看监控的时候，本少都惊呆了！你说你一个女人，怎么就能那么厉害？跟只母老虎似的。”

苏芩:“……谢谢。”

有被夸奖到。陆念北眨眨眼，一副看透本质的犀利。“如果你这么尽心尽力，只是因为跟我铮哥之间的那点儿虚假的主仆雇佣关系的话，不至于吧？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本少看你那个拼命的架势，分明是没把自己当成是外人嘛。是不想我铮哥难过，想要帮他？”

苏芩:“！”

目光凉凉。“陆少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嘁，还装呢？本少阅人无数，真当看不穿你那点小心思？”

陆念北狭促一笑，眼底满是揶揄。“自以为隐藏的深，实际上就那点能耐，可扛不住本少的火眼金睛。怎么样？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替你说？想好了再回答，本少手里有证据！”

他这话，代表的意思可就太深了。苏芩告诉自己不应该多想的。但是那一刻，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商父对她的身份，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难道陆念北从他那里，知道了什么？一时间猜测翻涌，竟控制不住浑身紧绷。不仅有冷汗暗暗滑落，连望向陆念北的眼神，都隐约带上了几分杀气。陆念北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勾着吊儿郎当的笑。“嘿，瞅瞅这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准备灭本少的口呢。”

说完，不等苏芩有所回应，突然逼近她，沉沉吐出几个字:“其实，你是想做苏芩的替身对吧？”

“你不可能不知道苏芩是谁，老实交代，你做那么多，是不是想要取代她？”

苏芩眨眼。再眨眼。手里的银针差一点点就要刺过去了，却在关键时刻堪堪刹住。觉着自己大概有点跟不上陆念北的思维模式。“什么？”

陆念北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满脸毫不掩饰的鄙夷。“就你这破烂演技，还搁本少跟前现呢？老实交代，你其实是不是爱惨了我铮哥？千方百计接近他，为了能讨好他，不惜从我商伯父身上下手？别想着否认，我手上还有你专门偷溜去酒店，然后跟他假装偶遇的监控视频呢。”

苏芩：“……？”

陆念北讲述的煞有其事，好像事实真就那么一回事。如果当事人不是她自己，苏芩指不定真就信了。陆念北还在那里一脸为难。“我铮哥这个人吧，不论是看脸还是看财，确实一等一的魅力。能迷倒一个你，那也不奇怪。只是你这个身份吧……还有这张脸，实在是……啧。”

他还在那感叹呢，心脏体验了一把过山车的苏芩，已经慢慢反应了过来。在陆念北眼里，自己所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全部都是因为喜欢商云铮？商云铮……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对她的态度，突然之间有了很大的变化。心下一动，她抬头望去，才发现走在前头的商云铮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幽深暗沉的眼眸，正定定地盯着她看。好像……也在等着她的答案一样。苏芩原本想否认来着。不过临时改了主意，眯着眼绽开一抹冷笑。“陆少说的对。”

陆念北:“啊？”

轮到他懵逼了。苏芩言简意赅:“我不过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而已，还顶着这样一张脸。既不敢做不切实际的梦，也不敢肖想不可能的人。所以陆少这次，大概是走眼了。”

“这不可能！”

陆念北没绷住，惊呼出声，“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我铮哥？”

苏芩:“……”掩住眸底的暗色，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一些。“当然是因为很清楚自己不配。不过既然陆少亮出来讲了，那我也就亮出来回。我其实，只图钱。毕竟商总给的工资高。”

不过是表面上的说辞而已，专门用来糊弄陆念北的。她跟商云铮之间的协议，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偏偏陆念北当了真，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钱哪有我铮哥香？！”

结果下一秒，他又贱兮兮地凑了过来。“不配不代表不会动心，你内心其实还是喜欢的吧？”

苏芩嘴角一抽:“您高兴就好。”

陆念北立刻变得兴致勃勃起来。“这就对了嘛，喜欢我铮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过你要是真喜欢他，那不如我们来聊聊坦诚相待这事儿？”

坦诚相见？苏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