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筝看着来人,又把手里捏着的东西放了回去。林老太和林雷扭头看过去,一见到来人立即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眼睛都亮了。林老太几步奔到他面前,几乎喜极而泣,“老大,你可回来了……家里都快乱套了。”
林雷有点欣喜也有点尴尬,“大哥,你不是说过年不回来了?”
林明摆摆手,示意他暂时不提这个,低声问:“家里怎么闹成那样,那几个人说小辉偷钱,是怎么回事?”
林老太拉住他的手,腰板都挺直了,恨声道:“还不是南筝那个死丫头!她最近可是能耐了,都要反天了,不听话还动手打人,连我都要打!”
林明皱眉看向林南筝,林南筝抿着嘴唇没说话。亮大嗓儿在一边起哄,“老林婆子,你可真能说,当着人家爹的面儿这么说人家闺女!”
林老太脖子一梗,“哼,你懂个屁!老大是我的亲儿子,我是他亲娘,当然得听我的。”
她抬头看着林明,“对吧,老大。”
林明微微点头,冲着林南筝冷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林南筝真想上去给这个虚伪的男人一个嘴巴,可她没忘自己现在的身份,还得暂时忍一忍。她迈步磨蹭过去,眼睛看着林明,眼神充满期待,“爸爸,我没有偷钱,刚刚当着支书爷爷的面都说清楚了,大家也能作证,是我二叔栽害我,爸爸,你会相信我的,对吗?”
林南筝先把老支书和众人搬出来作证,就算林明不想信她也不行。林雷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但又说不出什么,林老太三角眼一瞪,“胡说!明明就是你指使的,你还不承认。”
林南筝可怜巴巴的皱着小脸,悄悄掐了一把大腿,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老支书拧着眉头,盯着林明,“林明,你也不相信你自己的闺女吗?”
林明没想到老支书会开口替林南筝说话,微怔了一下随即微笑,“支书,这怎么会,南筝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只是……”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拍着林老太的背,“老娘也在这里,我也不能枉顾儿子的孝道,先安抚好了再问来龙去脉也不晚。”
他说完看向林南筝,再次招了招手,声音缓和许多,“南筝,到爸爸这儿来。”
林南筝看着他一脸慈爱的笑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上前两步,但没有走到跟前,低下头抹了抹泪,“爸爸,我不敢过去,奶奶和二叔会打我的,还说要让人把我带走,我不想以后看不见你和妈妈。”
“……”林明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扫了一眼林雷。林雷脸色微变想要解释,林明已经放开林老太,走到林南筝的面前,“怎么可能?奶奶和二叔也是着急了,说的是气话。”
林南筝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忍住想要甩开的冲动,抽泣着说道:“可是刚刚大家都听见了,二叔非说是我让我林辉去偷钱,还说让我去顶替。”
她眼泪汪汪的,抬眼看着林明,嘴唇颤抖着,“爸爸,我害怕。”
她的脸色苍白,眼睛黑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林明一怔,心忽然就软了软,语气不自觉的轻柔下来,“别怕,爸爸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带你走。”
林南筝眼睛一亮,又惊又喜,“真的吗?”
“真的。”
林南筝转头看向老支书,“穆爷爷,我爸爸说了,不会让任何人带我走!”
她的声音带着喜悦,响亮清脆,不只老支书,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林明的手指微僵,心里有一瞬间的复杂。老支书点点头,“那就好,林明,这件事情的起始缘由我都清楚,这样,我这边还有事,你也刚回来,先回家歇歇,晚点来找我,我跟你有话谈。”
“支书,我……”林明不想去,又不能直接拒绝。老支书摆摆手,“行了,就这么定了。”
林明无奈,只有微笑答应。老支书看看四周,“行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一哄而散,一边走一边三三两两的热烈讨论,自然都是关于林家的话题。傅星索看着林南筝离去的背影,嘴唇紧紧抿起,自从她哭起来的那一刹那,他就想上前去,要不是因为看到她悄悄打的手势,他早上去揍林明了。管他是谁,欺负林南筝就不行。程鹏拍拍他的肩膀,“哎,星索,南筝这小丫头可以啊,聪明还懂得示弱,啧啧,这以后可了不得。”
傅星索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程鹏纳闷,“知道什么?”
傅星索没再说话,大步向前走去,程鹏搔搔后脑勺,这家伙……刚才什么意思?傅星索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觉得程鹏的目光太过毒辣,甚至能看出林南筝是有意示弱,这让他有点担心,有空还是得给林南筝提个醒。林南筝跟着林明回到家,还没到家就听到院子里的嚎哭,正是林辉的声音。这家伙早怂了,生怕人家把他弄走,偏偏家里只剩下杜念昕,也帮不上什么忙。杜念昕看到林明突然回来心里特别欢喜,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她有些羞怯,不知道怎么表达。林明也没有顾上她,简单问了下情况就去了大队。她在门口张望,林南筝远远看到她,快步迎上来,看到她眉眼间的笑意,心头微沉。“南筝,你爸爸回来了,这下他们不敢再欺负你了。”
林南筝勉强笑笑,她知道,林明在那封被她截胡的信里写着今年过年不会回来,现在来的这么突然,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不过,她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林明打的什么主意。林明看了她们母女一眼,眼底闪过不悦,嘴上却说道:“怎么在这里站着,回家吧。”
杜念昕微红着脸点点头。林老太哼了一声,听到林辉的哭声小跑着进了院子。院子里的那些人见到有做主的大人回来了,都凑上前来。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强壮男人,留着小平头,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林辉一看到林雷立即哭出声,“爹,你可回来了,他们……他们要带走我。”
小平头皱眉打量林雷,“你是他爹?”
“对,我是。”
“行,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要么让你儿子跟我们走,要么拿钱,你看着办。”
林雷还没说话,林老太先急了,“去哪儿?你们想带我大孙子去哪?”
小平头眉眼带着凶相,“当然是去公安部门了!偷了钱难不成我们哥几个还请他吃饭吗?”
“不行!”
林老太尖声叫着挡在林辉面前,“老大,你快想个主意呀,要不然……就要南筝跟他们走!”
杜念昕顿时一慌,“这怎么行,这事本来就和南筝没关系。”
“你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林老太怒声制止。林南筝眼睛清亮的看着林明,“爸爸刚才在大队那里保证了,好多人都听到了,不会让人带我走的,对吧,爸爸?”
林明按了按眉心,心口有些发堵,“没错。这事儿不是南筝的错。”
“老大!”
“大哥!”
林南筝抽抽鼻子,故意带了哭腔,“二叔,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对我吧,我爸爸还在这呢,你就让我替你儿子顶罪,你心疼你儿子,难道就要逼我爸对我这个亲闺女心狠吗?虎毒不食子,让我爸出去还怎么做人?”
“……”林雷又急又气,噎得说不出话。林明心里快速盘算,眼神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