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羽的话让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林南筝的身上,她还笑了笑,递给林南筝一个鼓励的眼神。林南筝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淡淡开口道:“白凌画好的一张图让我给撕了,我们打赌,我要是能画一张比她那个更好的,她就必须在广播里向我妈妈道歉。”
杨肃立即看向罗厂长,罗厂长笑着点头,“没错,老师,是南筝赢了。”
“南筝,你会画画?是谁教你的?”
杨肃的眼睛闪闪放光,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激动。林南筝还像刚刚在厂里的时候那样回答,是个无名老人。杨肃有些疑惑,“这么奇怪?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
她不禁心中暗想,杨肃果然和其它人不一样啊,不会轻易的就被她糊弄过去。但她也没慌,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是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家,戴着眼镜,头发胡子花白,随身带着几支毛笔,还有一本特别好看的画册,别的……我当时年纪太小,就记不清了。”
杨肃嘴里慢慢的重复,像是在极力回忆搜索,“那他有没有说过他是哪里的人,还有姓名什么的?”
林南筝摇了摇头,“没有,也可能是他说了,我没记住。”
“那……”杨肃放缓了语速,“那本画册呢,还在吗?”
“这我不清楚,老人家走的时候带走了,并没有留给我,倒是给了我支毛笔,”林南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哦?笔在哪儿呢,给我看看!”
杨肃急声道。林南筝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杨爷爷,您怎么了?”
“没,没怎么,哈哈,”杨肃紧绷的身子松下来,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杯,“我呀就是喜欢个书法字画什么的,一听这些就忍不住激动。”
“可不是嘛,”梅知兰递给林南筝一个削好的梨,“他看着那些东西比命都重要,来,南筝,吃个梨。”
林南筝接过道了谢,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南筝,那笔还在吗?”
罗厂长接着问道。林南筝抬头,苦笑了一下,“不在了,有一次外公教我写字,被人发现告了密,很多人就闯到我们家,把纸笔什么的都毁了。”
“啊!”
杨肃惊叹了一声,无比痛心的样子,“真是太可惜了……鹤亭也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林南筝捧着梨低着头没说话,杜念昕抿唇道:“日子的确不好过,不过爸爸是个很乐观的人,再苦再累再委屈也没有抱怨过。”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梅知兰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过去的事情了大家都不要再提了,也不要难过,现在不是都好了吗?我今天去菜市场买了鸡和鱼,今天晚上大家谁都不许走,都留下来吃晚饭。”
“好啊,”罗厂长率先附和,“师母做的饭最好吃了,我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罗清羽笑道:“爸爸,你是沾了杜阿姨和南筝的光。”
“对,对,没错,你说得对。”
杜念昕脸色微红,“这……太麻烦了吧,我们稍后就回去了,就不打扰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
梅知兰按下她的肩膀,“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怎么也要留一晚上,到时候让世欢开车去送你们,也不用赶着坐车。”
“不,不用的。”
杜念昕急忙推辞。她看向林南筝,用眼神问她的意见。林南筝也不想住在杨家,但她也没打算今天回去。“爸爸,你在这里不是有宿舍吗?”
林南筝笑眯眯的问。林明突然被点名,身子微僵了僵,他此时看着这个笑眯眯的女儿,有一种看着笑面虎的感觉。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受伤的手指也在隐隐作痛,宿舍当然是不能去的,那里到处都是白梅留下的痕迹。更何况……白凌的事他还没有摆平。简直是焦头烂额。他本来也是打算早早把她们母女送走,但现在走不了,能在杨家住一晚也是好的,至少让他有时间去处理白家的事。想到这里,他有些惭愧的说:“宿舍的条件差,被子什么的也不够用,要不……”他话没说完,杨肃大手一挥,“去什么宿舍,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就这么定了,念昕啊,你和南筝就留一晚,好不容易盼你们来了,说什么也得好好吃顿饭,晚上和你梅姨好好聊聊。”
“就是就是,”梅知兰握着杜念昕的手不肯松开,“我没有女儿,就两个不省心的儿子,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今天可得好好和你说说。”
盛情难却,林南筝和杜念昕也就答应下来。杨家一片欢声笑语,里里外外都透着喜气。杨世欢在院子里杀鸡收拾鱼,杨肃和罗厂长以及林明去了书房。林南筝在客厅里,罗清羽拉着她问长问短,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南筝,乡下是不是特别有意思?我两年前去过一次,那时候正是春天,看到好多野花,特别漂亮!”
林南筝心想,人家罗清羽带着女主光环,被父母娇着长大,去乡下都算是体验生活,只看到美的地方。她微笑着点点头,“是啊,挺有意思的,春天有花,夏天有鱼,秋天有果子,就是冬天有点冷。”
罗清羽眼睛放光,满是向往,“真好啊!”
赞叹之后她又小声说:“真是可惜,你没有在城里读书,否则的话,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林南筝心说,可别,我可不想经常和你见面,咱们还是各自安好为妙。她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杜念昕在厨房里给梅知兰帮忙,时不时传来梅知兰的笑声。听上去,两人相处得还算是愉快。林南筝实在不想和罗清羽在一起坐着,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妈妈。”
罗清羽也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顺便洗几个水果。”
“……”林南筝看着她在茶几下边的塑料袋里拿了苹果和梨,动作熟练,“你经常过来玩吗?”
“是啊,”罗清羽微笑道,“润哥哥每次写信的时候,都说让我经常过来转转。”
林南筝疑惑,“润哥哥?”
“忘跟你说了,杨大伯在外面做生意,很少回来,润哥哥是他的儿子,也是杨爷爷的孙子。”
罗清羽解释道。林南筝的心顿时收紧,像被一只大手狠狠一握,呼吸都跟着停了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润哥哥,全名叫杨楚润,是罗清羽忠实的拥护者,暗恋者。在原剧里,杨楚润是最痛恨林南筝的人之一,说是针尖对麦芒,一点也不为过,最后林南筝的结局凄惨,也少不了这位杨楚润的手笔。可实在没有想到,这位杨楚润,竟然是杨肃的孙子。“南筝,走啊,你怎么了?”
罗清羽见她不动,不解的问道。“哦,没什么,”林南筝迅速抚平情绪跟上。俩人一起到了厨房门口,林南筝抬眼看到梅知兰正在炒菜,杜念昕站在她的身侧,洗了一个盘子递给她。“哎呀,你不用沾手了,陪我说话就行。”
梅知兰笑着说完伸手接过盘子,林南筝看到她用两根手指捏着盘子边缘,随手放在了一边。这时梅知兰一转脸看见林南筝和罗清羽,笑眯眯的问道:“你们俩怎么也来了?快点回厅里玩去,这不用你们帮忙。”
罗清羽举起手里的水果,“我们是来洗水果的,做个果盘。”
梅知兰眉开眼笑,“好,好,我们清羽聪明手又巧,做的果盘光看就是一种享受,小心点,别切了手。”
“好,您放心吧,”罗清羽脆生生的回答。梅知兰把炒的菜盛到盘子里,林南筝上前要接,她侧身避开,“小心烫着,小姑娘的皮肤娇嫩,烫伤就麻烦了。”
杜念昕在一旁道:“哪有那么娇气,您让她端出去吧。”
“不行,不行,”梅知兰坚持不让。这时杨世欢提着鱼走了进来,满手的血水,梅知兰立即道:“快,世欢,你赶紧洗下手,把菜端走。”
“好,”杨世欢答应一声,把鱼冲干净,手也洗了洗接过菜。梅知兰把林南筝也推出去,“好了,去客厅玩吧,一会儿就得。”
林南筝浅浅笑了笑,偏头看看那个被她放在一边没用的盘子。她转身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没多久,罗清羽就端着果盘走了进来。林南筝接过她递来的竹签,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一丝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