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时头昏脑涨,趴在床上半死不活地吆喝婢女服侍起身。长随雷安走进来,“公子,您醒了便赶紧去望月楼一趟吧。”
“嗯?望月楼?”
谢长渊打着哈欠,揉着抽疼的脑袋,“七小姐有什么事吗?”
“倒不是七小姐的事情……”雷安欲言又止,“总之您亲自跑一趟,去了就知道了。”
谢长渊皱了皱眉,一边懒懒散散地翻身而起,一边暗暗嘀咕:“什么事情这么神神叨叨。”
到底是担心那边有什么急事,谢长渊甚至顾不上沐浴,随意洗漱了一下把自己稍稍整理,便赶紧到望月楼去了。“怎么了?”
一进楼中,谢长渊瞧见谢昭昭立即发问:“是不是云祁那厮欺负你了?你告诉五哥,五哥帮你出气去。”
“没有。”
谢昭昭淡淡说着,眼神微妙地看着谢长渊。“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谢长渊皱眉,感觉这望月楼里的婢女视线好像都不太对。他“嘶”了一声,低头检查自己的腰带是不是没束好,衣服是不是有什么脏污,还扶了扶冠,抹了把脸。确定没有任何不妥后,谢长渊眉头皱的更紧:“到底怎么了啊?”
“你是一点不记得了?”
谢昭昭问道:“昨晚你回府的事情?”
“记得啊。”
谢长渊叉腰说:“到门口遇到你,然后喊了你一声,便被人扶进来了。”
“然后,没别的了吗?”
“没了。”
谢长渊摇头,琢磨了会儿,又说:“对了,好像被人打了——我不就喝多了点么,好歹也是你兄长,你倒是下得去手。”
谢长渊白了谢昭昭一眼,摸摸左脸又摸摸右脸。昨晚那边脸挨打来着?虽然好像那一声“啪”很大声,但脸好像不是很疼。谢长渊瞥了谢昭昭一眼,“你手劲儿变小了?还行,算是懂得怜香惜玉了。”
望月楼所有奴婢都露出古怪的神色,但没人说话,俱是低下头去。谢昭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深吸口气,摆摆手。香桂带着人退了下去。谢长渊挑眉:“要说正事了?”
“对。”
谢昭昭淡道:“你昨晚的确挨打了,但不是我打的。”
“……”谢长渊一怔,“什么?那是哪个打的?”
除了谢昭昭,府上的婢女还对他的脸动手?怎么可能?“陈家小姐。”
谢昭昭在谢长渊陡然瞪大的眼神之下,慢条斯理地说:“陈书兰姑娘。”
“什——”谢长渊失语片刻,“你在唬我?陈书兰怎么可能在我们府上?”
“她前两日就递了帖子要来探我的病,昨天午后来的,一直待到晚膳结束才离开。”
谢昭昭缓缓说:“就在门前要上车的时候,你回来了。”
“并且还把她撞倒了。”
谢昭昭又说:“撞的有点厉害,她应该是受了伤,可我送了伤药去,被婉拒了。”
谢长渊:“……”望月楼内陷入沉默。谢长渊似乎是不可置信,但在谢昭昭那明显不是开玩笑的语气和眼神之下,又不得不信。他烦躁地搔了搔头,“她不是你情敌么?没事跑来我家转悠什么?真麻烦……那现在怎么办?”
“她来者是客,却在我们府上受了惊还受了伤,自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算了。”
谢昭昭说道:“赔礼道歉是要的吧。”
谢长渊叹气:“好像是,那就备点礼物吧,我去。”
“礼物早上就交代人准备好了。”
谢昭昭说道:“帖子也递出去了,明日一早过去。”
“知道了。”
谢长渊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你随我一起……毕竟人家的女子,这事情闹开了对人家不好,你帮我出面,外人瞧着便是我作陪。”
“当然。”
谢昭昭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有件事情她着实好奇。“五哥,咱们入京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你喝醉过,昨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借酒消愁去了?”
谢昭昭问。“没有——”谢长渊一挥手,“不过是和陆大人斗酒,那厮狡诈,故意将我灌醉了而已,我能有什么伤心事?我每天高兴着呢。”
谢昭昭微调眉梢。别看谢长渊说的洒脱,但神色恹恹,想来也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吧。只是谢长渊明显不打算多说,谢昭昭便也没追问。……第二日一早,兄妹两人一起前往陈家别馆。当晚那“砰”的一声,是陈书兰撞到了后脑勺。撞的还挺厉害。晚上回来上了药后,陈书兰便觉得晕晕乎乎,到今早才勉强恢复一些精神。听刘嬷嬷禀报,谢昭昭和谢长渊到了,陈书兰还没吭声,婢女铃兰便哼了一声,“他还敢来?”
“圣京城那么多的王孙公子,他那般眠花宿柳还醉酒回家的真是独一份。”
“而且谢家前不久才办了丧事吧?虽说死的是二房的夫人,但到底说来也是长辈,他竟然这样毫不顾忌,简直是……”“好了。”
陈书兰淡淡说:“把谢姑娘请进来吧。”
“是。”
一边话少的青苔福了福身退下去,没一会儿带着谢昭昭到了厢房中来。谢昭昭一见陈书兰头上捆着白色纱带,后脑那处还有些血色,忍不住歉疚起来,“伤势怎么样?”
“还好。”
陈书兰,招呼谢昭昭坐下,“疼了一阵子,晕了一阵子,现在好多了。”
“那晚回来就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你送药来,底下人没得我准许便退回去,我已经罚了她们了,你不要介怀。”
谢昭昭说“当然”,又问:“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
谢昭昭打量了她的脸色一会儿,说道:“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谢姑娘懂得治伤?”
“不算太懂,了解一些。”
谢昭昭温言说:“这事儿实在是抱歉的很,看一看也好安心……当然,陈姑娘如果不愿意,我——”“那就劳烦谢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