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脸色一凝,笑意消失:“今晚,已经递了折子上去了,到时候带着霜序和那几个人证……你爹虽做了决定,但也为这件事情心情不好。”
“二房这两个——”于氏咬牙,“你爹一番好心,她们——哎!”
骂了太多次,于氏都懒得说她们的狼心狗肺,只是心疼自己的丈夫。毕竟她和二房没多大牵连,就是看在谢威的面子上,才让着二房,如今翻脸自然毫不留情。可谢威顾忌着谢家二老,心里难免就不好受。谢昭昭劝道:“那娘就多疼疼爹爹,宽慰宽慰他。”
“这我知道,不用你交代。”
于氏说起此事,就想起方才宽慰谢威,被谢长渊给看到,那眼神着实不干净,眉毛又拧了起来。“这次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要是离京最好,把你们都带走。”
尤其是谢长渊,她到时候就可以好好重新教育一下。离开春和楼后,谢昭昭面上温和笑意消失,表情平静无波:“红袖,人约好了吗?”
“约好了。”
红袖低声说道:“清风楼见面。”
“那好。”
谢昭昭点点头,“咱们这就出去。”
“是。”
谢昭昭带着红袖和红霞二人,离府之后坐马车,到了河边又换船。大致两刻钟后,来到了清风楼三楼雅座。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云祁没到。谢昭昭便坐在窗口那位置上静静等待。……东宫被谢昭昭等候的云祁,此时正立在太子书房内,平静地回太子的话:“并不是。”
“哦?”
太子眸中无波无澜,淡淡说:“朝中大多人都觉得,这件事情,有理由、有胆量,且能办成这样的人非你不可。”
楚南轩因为放屁和流言之事,是彻底被踩烂了。梁王脸面也被放在地上踩。云祁最近和梁王可是剑拔弩张呢。太子这几日忙于处置别的事情,这事都没顾上询问云祁,今日才找到机会将他叫来问。云祁心底表示冤枉。这事情还真不是他干的。但不得不说谢昭昭做事干净利落。虽然……过程有点让人哭笑不得。太子见他不吭声,皱眉问:“当真不是你?”
“不是。”
云祁摇头:“如果是我做的,我必敢作敢当,不用遮掩。”
太子顿了顿。似乎,云祁的确是敢作敢当的性子。比如直接入京抢亲,比如玄甲军入幽州强取税收。再比如弹劾楚南轩,在赏菊宴上维护谢昭昭。“儿子在父亲眼中原来竟这般没有可信度,当真叫我伤心。”
云祁道:“三皇叔婚宴上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
他话是这般说,神色却还真不见什么伤怀,反倒带着点点无奈,以及很浅淡的……宠溺?“那是谁——孤不信云姗就那么凑巧办了这些事情。”
太子眯起眼睛,忽然猜测道:“难不成是……谢昭昭?”
云祁微怔,似是诧异。就这一点点细微的表情变幻,太子并未错过。太子也顿了顿,才说:“虽说……不太光彩,但还算有用。”
云祁什么也没说。太子抹着下巴又是抿唇半晌,忽然说:“你这事情孤不管了,以后也不会过问,你自己看着办吧,有点分寸就好。”
或许他一直以来,都把儿子想成了个冒失莽撞的莽夫。也对别的事情太想当然。云祁拱手:“明白。”
父子两人又说了点朝堂上的事情。太子忽然咳嗽了好几声。云祁眸中闪过一抹关怀:“父亲身体不适?可找太医了吗?”
“为父这是老毛病了,每到春寒秋凉就会这样。”
太子随意地摆摆手,“这些你不用管,你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
云祁眉心微皱:“父亲身负江山社稷,身体安康是大事,务必要随时注意才好,医鬼苗先生就在京中,请他为父亲看看吧。”
“为父——”“看一看。”
云祁打断太子,“有病治病,无病养身,总不会错。”
太子眉梢又是一挑,淡笑道:“行,承了你这份孝心。”
……谢昭昭等到日暮降临,没等到云祁,等来了陆汉秋:“殿下还在东宫,怕是要晚些时辰才能来。”
“有事了吗?”
“太子身体不适,请了大夫帮忙看诊。”
“哦。”
谢昭昭点点头,“那的确应该注意……陆大人可将东西带来了?”
“是。”
陆汉秋将一个小匣子交给身边长随,长随送到谢昭昭身旁红袖手中。“这是钥匙。”
陆汉秋指着小匣子,“东西就存在南街一间茶坊后堂的库房里,七小姐可自行派人前去取,那些东西本官未动分毫。”
“多谢!”
两人简短交谈之后,陆汉秋便离开了。谢昭昭又等了云祁一阵儿,没见他来,便索性留了个话说下次再会,暗中带着红袖到陆汉秋说的那地方去。茶坊这个时候已经关门。不过陆汉秋给的那匣子里有张纸条,写了一个大字——放。红袖拿出给伙计一看,他们便开了门,带谢昭昭到后面去。库房打开,里面七只桧木大箱子,满满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都是从墨宝斋剿来的。谢昭昭吩咐道:“红袖,你这几日不必跟在我身边,将这些拿去换成黄金和银票,存在四海钱庄。”
“是——”红袖没想到二房私藏下这么多的银钱,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听到谢昭昭吩咐反射性应了一声,又回神问:“为什么要换黄金?”
这样多的东西,一下子置换黄金,肯定没那么顺利,说不准会被压价,亏不少。谢昭昭说道:“自然是有用,你按我说的办就是,不要在意亏了,要尽快换好,不好办的就找雷兴帮忙。”
“好,属下明白了。”
红袖把钥匙收好,陪着谢昭昭依然从这茶坊的后院离开。到后面巷子里要上马车的时候,谢昭昭嗅到了一股很浓的墨香味,忍不住问道:“这里墨汁气息怎么这么重?”
“是这样的——”茶坊伙计回:“咱们隔壁是书坊,隔几日便拓些话本子,因此才有这样重的气息。”
“哦。”
谢昭昭点点头,坐回马车上。从巷子里绕到前面的时候,她顺着车帘瞥了一眼。的确有个桥头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