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九城，或者不只是四九城，开始奔腾向前，更有生机，更有活力。虽然这打架争斗也多了不少，还让他见义勇为了几次，不过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起码那持刀抢劫的没有玩到他头上……最近走在路上还能闻到很多家传来的包子和油条的香气，这自然不可能是家里自己吃的，不是双职工的家庭，谁家舍得。这都是从自家开了一个小门，通往外面，形成一个小门面，然后偷摸做生意。甚至有些大胆的，还敢往上面竖一个店面的牌子，亦或者是真的包下一个小店面，来买些吃食，或者做衣服，有的还有理发木匠等手艺也立了牌子出来。这时候好像大家一致性的忽视了投机倒把这个词。很多家庭对此是喜闻乐见的，毕竟现在的很多店他们不要粮票，有的做的甚至比国营饭店的还好！不仅方便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如果他们去做的话，还能给自家带来一点额外的收入！这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知青们都回城了，自家的孩子也不能赶回去，可留着又是一份口粮，还找不到工作……难啊！……不过这些事儿大家都是偷摸来的，无论是买还是卖，尤其是卖东西，这说出去是要被人鄙视的。对此钟万军非常不能理解！又不是强买强卖，有什么不可以的。不仅是他，外婆对此也是挺意动的。就是这营业执照没下来，她作为老将军的儿媳，研究人员的妻子，要是去做这事的话，影响太大。这让外婆有些投鼠忌器。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顾忌，他年纪还小，出了什么事儿，教育一番就行，给家里也没有什么大影响。所以他又做起了在军区那边干的事儿，也就是买卖点东西，顺带着做个中介，带人卖把力气。……现在的货源不好找啊，尤其是他还脸嫩……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给他的挣钱大业增加了不止一点难度。不过这从来难不倒他。燕城西边有几个大煤田，他首先是根据熊叔叔平常的做法，买烟找关系，和人攀谈，然后才在那儿做了几天的临时工。也就是到煤场捡拾煤渣，很单纯的体力劳动，一天大约八角到一块的收入，他一般只去半天，收入也就不到五角。对这收入自然是不满意的。不过，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所有中规中矩的工作中最好的了！他相信普遍的人都是面临这个困境。所以他就想着法子去当中介，既当煤的中介，又当临时工的中介。等手上有了人，那就有了联系的市场，空了还能去找点其他东西卖，卖东西又能和人联系，这两样都是相辅相成的。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赢的就是一个信息费和跑腿费！他倒是想去摆个摊子买些东西，但他不好找货源，没法离燕城太远，燕城附近的资源好像早就有人占了。他只能先这么做着，认识的朋友倒是越来越多了，有时候还带着东西去火车站卖一趟，挣点小妹的奶粉钱。之前在军区，大家还卖军区和妈妈的一个面子，到了这里就只能凭自己去找关系，说是要资历。可到头来这事儿能成，说到底还是因为老妈。好像是妈妈在多年前救了这里的副主任张坚，张坚大哥才答应批给他条子，帮他调和，给他方便。对此他是相当感激的，不过他也相信，以后他真的能靠自己！……随着他对这些事接触越来越多，他发现投机倒把是真的挣钱。来钱真快，怪不得要禁止呢，不过全部禁止似乎也不太好，没什么活力。钟万军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理科生想的有点多，也不知道想的对不对，过段时间去找外婆问问，听说外婆搞经济是专业的。这样比起来，他报的数学专业有点枯燥啊！还是走着看吧！谁知道之后能考上什么专业，什么学校！挣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儿，这段时间再怎么挣都挣不了他前七年的家底。而且妈妈说了，这得长本事才能来钱快，不能着急，着急容易犯法……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异常严肃。什么意思，还怕他不规矩？他是个多么老实的孩子啊！慢点就慢点，那他就不搞那些危险的，希望到时候他的通知书也够给力。今天出去的时候他都听到消息了，录取通知书已经开始派发了，这一想可把他紧张坏了。钟万军想着，唰的就站起来，准备往家里走去。“万军哥哥，万军哥哥！你……你今天这么早就走吗？”
在旁一直用余光看着钟万军的卫雪君，见到他拿上外套一副准备往外面走的架势，忍不住喊了一声，小跑过去，话语间带着忐忑。钟万军点点头，见她还有话说，就先穿着妈妈之前给他做的黑色风衣外套，等着她说话。可等了半天，这妮子还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钟万军心里有点着急，懒得说什么，就要绕开卫雪君往外面走。“万军哥哥……我……我今天生日，你晚上可以过来我家吗？”
“过……过生日，队里好多人都去了！”
“你……你也去吧……”卫雪君顿时着了急，情急之下拽着钟万军的衣袖，说一句打个磕绊，可还是紧紧拽着他，一副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架势。钟万军低头看看这白嫩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这人算不上有多熟悉，她是练习体操的，他们都不是一个队的，哪儿有什么交集。不过她倒是经常给他往包里塞些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想和他做朋友？直说不行，他向来爱交朋友。所以，虽然这个叫卫什么君的做事不太坦荡，可他对她还是很温和的。“小君！小君！一起回家吗？”
“哦，钟万军你也在啊！”
“小君你说你也是的，和他说这个做什么，他要是去了没钱给你准备礼物，或者是见了你家自卑以后不和咱们玩怎么办？你这不是打击人家自尊心嘛！”
“听我的，咱们先回去，下午的时候给他带块蛋糕，一起乐呵一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