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桥回到场子,别人问她怎么回事,她搪塞两句就过去了。李画桥本来就不怎么认识这个局子的人,是陆缨怂恿她去的,她说:“这个拜拜,下个更乖”李画桥突然感觉好笑,陆缨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还操心她的感情,生怕陈易比她先找到对象,简直是婆口苦心的劝她说:“画桥,等过了几个月后,陈易在朋友圈公布他的新女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那得是多么凄神寒骨,悄怆幽邃呀”陆缨坚定的眼神,推着她出门。李画桥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挺无聊的,她想。她很快离场,她走后,别人突然把话题一转聊到李画桥身上。“听说,李画桥和那个男的谈了六年多的恋爱”“卧槽,六年?谁出轨了?是不是那男的呀?长得招蜂引蝶的。”
又有人说:“不知道,就突然分了。听说女方提的分手”“听说李画桥挺有钱的,一些高级酒会都有她的身影。”
“李画桥家里最近好像破产了,最近在进行资产清查抵债,我朋友家的亲戚做这行的。”
“……”七嘴八舌的,或许八卦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李画桥站在冷风里等车,她想到了很多。李画桥第一次见到陈易是在初三暑假。李画桥和陆缨不在同一个学校,她早早享受到暑假的美好,而陆缨还在学校补课,作业堆的像山一样高。七月份的太阳像不要命一样为世界送上将近39度的祝福,陆缨她们班星期天下午放假,李画桥在校门口等她,准备一起出去玩,等了半天陆缨连个人影都不见,刚想打电话,就看见一个少年松松散散单边挎着书包,慢慢悠悠地走出校门。阳光不燥,清风拂面,少年干净的白校服过曝,眉眼清秀,皮肤白皙,身姿挺拔,李画桥定定的看着他消失在拐角。陆缨拍了拍李画桥的背,说:“看什么呢?”
陆缨一眼望去,好家伙,陈易。陆缨说:“那人是我之前写信的那个,叫陈易。”
李画桥没有说话,久仰大名呀,陈易,她心想。李画桥之前打的滴滴,司机临时取消了订单,太晚了又很少人接单。她本来想打电话给陆缨,又想到她今晚要通宵加班赶策划案。她站在路边,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要不她还是先回酒吧?她想着,一辆车停在她旁边,后车窗摇了下来,陈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上车吗?”
李画桥思考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开了后车门,这地实在不好打车啊。陈易也喝了酒,看起来还不少,只不过他有车叫了代驾。有车的优势瞬间显现出来了,陈易对代驾司机说了陆缨小区的地址。以前陈易提议她考个驾照,她当即就否决了,她挺害怕开车的,特别是会遇上那些泥头车的车时候,手会出汗,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再加上拥有陈易这个免费体贴技术精湛的帅哥司机,大可不必要嘛。事实证明,李画桥宁愿遇上泥头车时她靠边停遭众人嘲笑,也不愿现在坐分手一个星期刚刚还对他说怀孕的前男友的车。救命,现在脚指要抠出三室一厅。李画桥在知乎上搜“如何缓解尴尬?在线等挺急的”李画桥一直在看窗外降低呼吸震动频率,陈易识相点,别看她,别和她说话,九敏。陈易看着李画桥别扭尴尬无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模样,笑出了声。小车走出一段路,城市的霓虹灯迷惑这座城市的人,高楼大厦,钢筋水泥,璀璨灯火,车水马龙,艳丽的绚烂,致命的迷人,梦幻般的繁华,有噬人心魄的力量。陈易喝得不少,半醉不醒,可他觉得很清醒,他眯着眼看着李画桥的眼睛,她看着窗外,眼睛亮亮的,她听见他的笑,胸脯起伏,转头说:“有什么好笑的”看她炸呼的样子像一只仓鼠一样,他笑得更灿烂了。李画桥就知道这人危险又让人上瘾,她看着他笑,她居然不自觉嘴角上扬。李画桥放弃了,躺平了,随便吧。陈易叫司机停车,李画桥纳闷的时候,司机已经光荣的结束服务下车了。她还没到呀,陈易也没到呀,难道他想酒驾?她可是一个能倒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遵纪守法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她可不能让陈易在监狱里开间房,更不可能让她在医院度个假。陈易当然知道李画桥这个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他们两个人开了车门出去,树影婆娑,路灯昏暗,夜风习习,陈易先开口,说:“画桥,我不想分手。”
语气认真,声音好听低沉有磁性李画桥沉默许久,垂下眼开口:“我们不合适。”
“你认为我们不合适的点是什么?”陈易不理解,他们已经在一起六年了,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眼下就有清晰可见的未来蓝图,明明一起承诺要携手同行共度余生,她为什么要半路下车直接改了目的地,为什么分手一周要去参加类似联谊的约会,为什么和他见面上他的车都会变得尴尬,为什么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一夕之间变得冷若冰霜。分手前几天陈易出差一个月刚回来,外国的AI智能医疗机器人出现问题,故障很多,舆论压不下,后续工作需要时间去解决,换人换工作机制提高员工薪资,保障后续研究持续跟进。陈易已经一个月没听到李画桥的声音了,他回到家,李画桥看起来很高兴。但过后的几天,她莫名奇妙不讲道理的生气,不讲话冷暴力,经常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问她怎么了,她说被你气的。陈易想,姨妈来了?她也不是这个日子啊。最后一天晚上他去和发小几个人一起喝酒,张文杰刚分手,一直兴致勃勃的讨论他女朋友分手之前的状态和那个离了大谱的分手理由。他回来的有点晚,没有报备,他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他在门口换鞋,看见李画桥一个人披着头发,坐在沙发上,只在桌上开了一小盏灯,陈易直觉感觉不妙,但在他心里李画桥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一直以来都不是。直到李画桥在指责一通后说分手吧,他都没缓过来。过了一夜,一大早她就拎着行李箱离开了。之前东西这么多,现在只有一个皮箱,明明就是蓄谋已久的分手。刘阳对刚刚被分手的张文杰说:“一个人,如果想分手,什么借口都想得出来,你要做的就是保留好最后的颜面,给对方留下一个能拿起放下的好印象,死缠烂打太掉份。”
陈易深以为然。他记得他那天晚上红着眼睛对李画桥说:“你想好了吗?我们在一起六年了,快要谈婚论嫁了,你说要分手?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你舍得吗?舍得那么多年吗?你舍得让我输吗?妈的,回忆太长,眼泪都来得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