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舆凛川下颌微抬，示意小二搁了茶。对上闻惊舞眼巴巴的注视，他顿了顿，偏头看向窗口。闻惊舞借机将茶移到自己面前，神情餍足。几道菜式接连上桌，只一入口，闻惊舞就忘了价钱的事，吃得那叫一个畅快。这地方繁华，吃过饭，闻惊舞出门就看见一家铺子。原本要往马车那边去的步子一顿，她直勾勾看着铺子走过去。慕舆凛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怎么迟疑，跟了上去。“这个、这个、还有……”神情僵了僵，闻惊舞回头看向慕舆凛川。“王爷，你会付账的，对吧？”
话都说出了口，她才意识到自己没带银子。慕舆凛川一眼看出她的窘迫，点头应承下来。闻惊舞于是越发肆无忌惮，所过之处，看上什么就让人装什么。“不急着装，要下一炉最新鲜的，直接送去玄王府。”
指了几样点心，闻惊舞看铺子里伙计忙不过来，摆了摆手。一连逛了几家，看着满满当当的马车，闻惊舞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都哼着小曲。马车停下，闻惊舞和红枣拿了几样不能磕碰的，剩下都等着府上人送到她院子。一脚迈进府门，慕舆凛川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今天这些银子，都从你月例里扣。”
“什么？”
闻惊舞一愣，回头看向慕舆凛川。“你不是说——”质问的话就在嘴边，闻惊舞忽然意识到，他从没说过这些银子是不用还的。余光看见小人把马车里的东西搬出来，闻惊舞大喊一声“住手”，撒腿就往外跑。“这些都是刚买的，现在拿回去退还来得及吧？”
“退？”
慕舆凛川唇角勾起，说出来的话却很不讨喜。“玄王府买的东西，岂有退回去的道理，说不去不是让人笑话？”
“我去退，我又不嫌丢人，大不了就说、就说我们吵架了，对，我们吵架了，所以我又不要了……”嘴里念叨着，闻惊舞踩着脚凳要上马车。慕舆凛川头也不回，吩咐身后侍卫，“扶王妃回府。”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月例才多少，要扣到猴年马月去了！”
见侍卫走过来，闻惊舞当然不可能真由着他们拽自己进去，不情不愿地嘟哝着，脚下却朝着慕舆凛川的方向过来。东西一样样搬进院子里，闻惊舞看着却没有半点欢喜。退又不能退，看着又实在难受，她干脆起身，往忠义院去了。大狗一见闻惊舞就贴了上来，温驯地趴在她脚边。蹲下身子在狗头上摸了摸，闻惊舞叹了口气。“你说说，这看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整天就不干人事，不请就不请，我还能死皮赖脸非得要吗，还不让人退，真是不讲理！”
说完，看大狗吐了吐舌头，闻惊舞好似得到赞同。“是吧，你也这么觉得？”
“本来一开始也是他的不是，一上来就没句好话，让他赔礼道歉罢了，还坑我……”越说越起劲，闻惊舞手舞足蹈抱怨着，连渐近的脚步声都没察觉到。“嗷呜~”大狗忽然蹿了起来，直冲闻惊舞身后。闻惊舞一惊，回头就看见慕舆凛川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好啊，没良心的东西！”
剜了一眼朝着慕舆凛川吐舌头的大狗，闻惊舞愤愤起身，从慕舆凛川身边挤了出去。“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裴江舟双手环臂，眼里满是笑意。分明是在看她笑话！闻惊舞越发生气，偏又不能把罪魁祸首怎么样。眼珠子一转，她调整好神情，招了招手。“裴大人，你过来我跟你说……”见她神秘兮兮，裴江舟下意识好奇，来不及多想就靠了过去。眼前一花，裴江舟来不及反应，被白色粉末撒了满身。“咳、咳咳咳，王妃，你这是撒了什么啊，怎么这么痒？”
裴江舟脖子痒得厉害，说话的同时伸手去挠，脖子上立刻多了红痕。见他捉耳挠腮，活像是只猴子，闻惊舞心里憋着的气才散了些。轻哼一声，她余光睨着慕舆凛川。“这个啊，是我特制的痒痒粉，沐浴更衣都没用，只能等药效自己过去。”
话是说给裴江舟，却摆明了是在威胁慕舆凛川。量她也不敢把痒痒粉用在自己身上，慕舆凛川对此无动于衷。裴江舟急的不行，动作间，粉末顺着衣领落进去，连带着身上也开始痒。“王妃，咱们说冤有头债有主，王妃，我跟您可无冤无仇的，您就快把解药给我吧。”
到了这会儿，裴江舟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人家两口子吵架，自己撞在了枪口上。可两边他都惹不起，只能赔着好话。“我可没解药，裴大人挨过去就好了。”
丢下这么一句，闻惊舞看也不看慕舆凛川快步走远。回到院中，买回来的东西还在桌上放着。“都收拾了。”
看着就火大，闻惊舞脚下一转，绕去了偏房。红枣应着声，手忙脚乱去收拾桌子。“王妃，点心不如就留着吧，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大包小包拎了一堆，红枣站在门口叫闻惊舞。闷闷应了一声，闻惊舞背着身没回头，在桌上扒拉着算自己的月例。花钱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要自己还了，每买回来的一样东西都好像天价一般。“唉，那梅瓶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那风雅的人，真是……”掰着手指头愁眉苦脸一阵，闻惊舞拍了拍自己的脸，好清醒一些。不多久，到了用膳的时辰。看着桌上朴素了不少的饭菜，红枣小心留意着闻惊舞的反应。“兴许是他们送错了，奴婢这就去问问。”
“不用了，就这么吃吧。”
想也知道是慕舆凛川的授意，去为难那些下人做什么。“可是您……”红枣有些不情愿，她们院里的饭菜本就不是这规格，如今忽然改变，她一个下人当然没什么，怎么能让小姐受委屈。“不是还有那些点心？”
闻惊舞点了点桌子一侧，安慰道。